作者:Ming-Chung Ho

修改時間 2017-09-19 21:14:03

打人的是誰?

  無論是哪一所學校,學生宿舍總是存在著耐人尋味的故事。

潛伏於廁所暗處的目光、無人空房傳出的呻吟、甚至是消失在走廊盡頭的人影……無論那是什麼樣的故事,對任何人而言,那都會讓人寒毛直豎、毛骨悚然。

時至今日,有人會將之歸咎於好友或學長的惡作劇,或認為是其中設備腐朽所造成的心理作用,但,真的任何事都能以常理的角度去解釋嗎?我不清楚。

但,有一件事儘管到了今天,身為當事人的我仍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           ◆

那是在大一時發生事了.

凌晨三點,一震急促的敲門聲、驚醒了房內每一個熟睡的人。特別是睡在最靠近房門的我,那敲門聲之大、嚇得我差點起身撞到上層的床板。

就在困惑與憤怒的情緒下,我原本想對門外的敲門人破口大罵,但哪知道房門一開我便睡意全消,因為站在外頭的並不是普通人,而是教官。

穿著制服,教官一臉鐵青;再看看他的身後,有一名身形瘦小的男同學則在低聲啜泣。雖然我不清楚現在是怎麼回事,但我敢肯定案情絕對不單純,因為男同學不僅是哭而已,他還單眼瘀青、臉頰紅腫,活像是剛被人狠狠揍了一頓似的。

「同學,很不好意思啊,這麼晚還把你們叫起來。」

教官眼見跟我同房的室友也一個個靠了過來,他這才繼續往下說道:

「事情是這樣的,這位同學在半夜刷牙時給人打了,現在教官想幫他把那打人的同學給找出來。你們能讓他指認一下嗎?」

聽到這理由的瞬間我差點放聲大笑,但看教官就在身旁、以及那位同學隨時都會崩潰大哭的可憐模樣我只好強忍住。待男同學將我們一個個打量過後,他這才無奈搖頭,教官也露出尷尬的微笑與我們道歉,然後繼續他們的指認真兇之旅。

雖然曾聽人說大學無奇不有,但今晚的體驗仍然超乎想像。關上門後,我與室友們花了半個小時、討論為何會發生如此誇張的事情,即使沒有出來真正的原因,我們在睡前仍有了共同的結論:以後無論如何都不要在大半夜刷牙,尿尿也最好記得帶根棍子防身!

事後想想,打人的傢伙也真夠帶種,因為刷牙的地方屬於公共區域,自然是少不了幾支二十四小時全年無休運作的監視器了,難不成他就不擔心自己的臉給照到嗎?豈料這件事過了數天,我原以為會放上監視畫面的公佈欄依舊空空如也。

或許動手打人的同學早在那晚就被教官給逮住了吧?畢竟一間一間去尋,總是能找出人的,學校也不是新聞媒體,並不會把懲處哪個學生大喇喇的放在學校首頁上。只不過,這並不會阻止我對此事的好奇心,再怎麼說,半夜被挖起來時聽到了如此莫名其妙的事,誰會不想知道結果如何呢?

值得慶幸的是,我在學校的學生宿舍自治委員會裡頭有些門路。

對方是大我一屆的學長,也是專門替我這一層點名的樓長,既然今天事情發生在這一層樓,他沒理由會不知道才對。可是……

「抱歉,我不知道耶!」

……這傢伙竟然給我裝傻!

無論我怎麼問,樓長都只會回答「不知道。」、「我不清楚。」、「你記錯了吧?」之類的胡謅答案,一直到有天終於無法忍受之後,他這才一臉無奈的回道:

「好吧,真敗給你了,你這麼想知道要做什麼?」

「預防以後刷牙被人偷襲呀!只要知道是誰做的,往後都能高枕無憂的刷牙囉!」

「……我看你只是好奇而已吧?」

「無論真相是什麼,樓長,你不讓我知道我是肯定睡不好的,到時候如果連累你也睡不好那就真的不好意思啦。」

樓長嘆了一口氣,接著示意要我跟上去,走了一小段路之後,我們便來到了宿舍一樓的服務台。

「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跟你說,所以你自己看看吧。」

指著服務台內的監視器畫面,我整個人眼睛都亮了,原以為只有故事可聽,沒想到連現場節目都給我賺到。

只是,就在畫面播放沒有多久,我當初的興奮之情立刻蕩然無存,因為那並不是我所想要看見的內容。

……或許也可以說,那已經超越我所想像的程度了。

深夜的監視器影像是一片模糊的黑白交雜,好在其中的人影還能認出,雖說看不清五官,但從身形可以判斷那就是當天晚上被打的男同學。只見他單獨一人走到流理檯前,照照鏡子、梳梳頭髮,接著開始慢條斯理的刷起牙。

隨著時間經過,我不斷在畫面中左右搜尋,想知道打人的傢伙究竟長什麼模樣,可是不管我怎麼看,畫面中除了被打的那位男同學就無其他,一直到事情發生的當下,我這才驚覺為何樓長事前總在跟我裝傻——因為,打人的兇手從來不存在過.

「……這傢伙是在搞什麼鬼呀?」

畫面中的男同學右手正在刷牙,左手卻慢慢高舉、接著狠狠打在自己的左臉頰上,而且事情並沒有因此結束。牙刷離手、水杯傾倒,男同學的左右手沒有停過,一會兒打在腹部、一會兒打在鼻樑,雖然聽不見聲音,但從他在畫面裡踉蹌跌倒的程度來看,打在身上的那雙手可是卯足全力,就好像跟身體是仇家一樣誇張。

最後,男同學的右拳打中了自己下巴,他便就此倒地,直至十分鐘後才緩緩甦醒,慌張著急的逃出了畫面,之後大概就是他找來教官要追兇的那一回事了。

「如何?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說明吧。」

樓長在旁雙手環胸,嘴角上揚就像是在幸災樂禍一般;而我只能愣愣地點著頭,回過神時早已一身冷汗。

「所以後來呢?」

我細聲問道,樓長只是聳肩回答:

「還能怎麼辦呢?那位同學自己看到這段畫面也嚇傻啦,隔天就急著搬出宿舍囉!」

吞了吞口水,我有好一段時間說不上話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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