痞子

在那個還是MSN年代末期，我們路上相遇了。


剛來北部念書的我，發現網路是個很好認識朋友的管道
我發表的文章標題寫著:「徵求額頭上的一個吻。」



信件像雪花般飛來，有人長篇大論的自我介紹
有人讚賞我的文章寫得不錯
「你好：我叫痞子，可以排隊應徵嗎？」就這麼短短幾個字
這是你回給我的第一封信


我回：「不行，哪有人自稱痞子，就像說自己是壞人一樣，誰敢給你親額頭？」


你哈哈大笑，說我真是特別


就這樣開始，每天都在MSN上聊天
什麼話題都可以聊
包含你抽什麼煙、喝什麼酒
還有跟誰打砲


我都叫你嘴炮痞子，說得像真的一樣
你從來沒有隱藏，也不多做解釋


有一天聊著聊著，你突然問我：「欸，妳喜歡喝什麼飲料？」

「我不太喝飲料，我對咖啡因嚴重過敏，含砂糖的也不愛。」我說

「不會吧？妳這個無聊的白開水。」

「你管我喔，奇怪!」


從那天之後，你都叫我白開水


清澈無味的水，裝在透明玻璃瓶裡
其實可以調成各式各樣的味道
端看你遇見了誰


你第一次約我出去，我沒多想就答應了
原因，可能就像老朋友一樣
見面也就不是要回應原本的標題

約在學校旁的便利商店
遠遠的看到一個叼著煙，滑著手機
手裡拿著一瓶海尼根，很像痞子的你

「欸，這妳的」突然一瓶水就遞給我


當時我是剛來台北的碩一新生，每天都被papaer追著跑
我看著密密麻麻的原文書，你在旁邊抽煙
直到我皺著眉頭咳嗽，才把煙熄掉。


痞子是某國立名校畢業的，剛好英文不錯
幫我完成好幾篇老師的作業


見面之後，一如往常的在MSN上面聊天
聽你說瞎話鬼扯蛋，可以自在的大笑放鬆


那年總統大選，兩個室友們都返鄉投票
我對政治無感，留在宿舍繼續奮戰
你說要來有東西要給我
看著你拿著一瓶東西


「這很純的，我親戚他們自己釀的葡萄酒，給妳試試看。」
我回頭跟痞子說：「杯子在廚房，你自己倒吧!」


我其實不喝酒的，也就嚐了一小口
酸澀的口感在嘴中
吞下去時還帶著苦味，真的不好入喉

看到我的怪表情，痞子突然大笑
但後來我也笑了，卻不知道自己在笑什麼
只覺得臉頰熱熱的


「欸，白開水，我跟你說…」痞子突然話說一半，欲言又止

「你說阿!」我瞇著眼笑著，應該是醉了


「 阿…沒事啦！我跟你說，那天我去夜店，有個十八歲的，厚…就坐上來搖，我把她抱起來，她還生氣…」


一起走到樓下，我轉身要上樓時
痞子突然拉著我，親了我的額頭
我不知道怎麼反應，就怔怔的站在原地
直到你放開我說：「我走了!」


我沒有問為什麼，你也沒有說
從那天開始，痞子看我的眼神都不一樣了
流露出淡淡的溫柔感


我被融化了，那種感覺很不一樣


第一次裸身在男人面前，如含苞待放前的淺淺嫣紅
微紅的唇，柔軟而細緻
在昏黃的月色照映下如貓眼般閃爍著情慾光芒
女人花，如此綻放著

你說，這畫面真的很美


看著你的淺淺微笑，卻引著我內心奔騰的漩渦
再用手輕柔的撫摸你身下的硬挺
聽著你低鳴的氣息
愛液早已將蓓蕾浸潤
當你想進入我的身體，我卻推開了



我不知道痞子怎麼了
「喜歡一個人」這件事情似乎不應該發生在痞子身上
也因為這樣，反而讓我們尷尬極了
再加上課業真的很忙碌，彼此漸漸疏遠


過了幾個月，在我生日前夕，我卻因為論文生不出來注定得延畢
日子過的苦哈哈，根本忘了自己的生日
從學校回到租屋處，看到包裹通知單
心想:怎麼會有包裹？


包裹上的字跡很陌生
打開一看，是一瓶多礦泉水


「欸，白開水，妳最近好嗎？我準備要出國了，要好好照顧好自己。」

除了一瓶礦泉水，還有十二個瓶蓋，每個瓶蓋內都有用黑筆註記日期
原來，這是每次我們見面的時間


痞子的愛，看似飄渺卻又深刻
我以為你總是瀟灑來去，殊不知你用情至深


那一年，正當春暖花開之際
空氣裡淡淡吐露出萬紫千紅的花草芬芳
曾經有個人為我種下的愛情果實
外表看似飽滿甜美，卻混合著些許葡萄酒的苦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