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不開
茉莉是表姊從國外帶回來的玩偶,它有大大的雙眼,圓形的臉頰再加上長而不亂的直髮,配上帶有小碎花與淺色洋裝,好不可愛。
每晚睡覺時,我一定會抱著它,既使是夏天了,有沒有開冷氣,有沒有吹電扇,我還是不能沒有它。
「可以放下了吧?」媽媽躺在我的身邊,一邊撫摸著我的頭髮,一邊試著把我的雙臂挪開茉莉。我不依,還是死命地抱著它。
媽媽無奈地嘆口氣,轉身闔眼。
我沒有閉上眼睛,則是默默的坐起身,一手懷抱著茉莉,側身背對著熟睡的媽媽下床,又有如螃蟹橫走的模樣,面對牆壁,去開房間門。很輕很輕,深怕驚動這深夜的所有物體一樣。
深夜,房門外的走廊靜得冷清,牆上稀稀落落的幾幅圖畫,幾張鑲有相框的照片,裡面是我,媽媽和爸爸。有些帶點灰塵,有些帶些泛黃,但我還是很喜歡在
那幾張全家露出笑臉的照片前多待一會。我抱著茉莉把它拿高讓它也能多看幾眼,既使是每晚都是重複同樣的動作,也無彷。
我又默默的從二樓的樓梯慢慢的往一樓走,一手還是抱著它。一樓的客廳還是一樣,幾本掉落的書與報紙在地板上,而報紙上面的日期和內容也模糊不清,每次撿起來想試著閱讀,還是摸不著頭緒。書則是好幾頁都已經黏住,頁面一碰也紛紛掉落,激起一陣灰塵與潮溼的味道。
我試著打開電視,但怎麼都打不開,放棄。我帶著茉莉去書房晃晃,積滿厚厚灰塵的桌子與斷了一腳的椅子讓我轉頭咳了好幾聲。而牆上掛著沒有動的時鐘,我心想:媽媽又忘記換電池了,每次都忘記。
我拍拍茉莉被灰塵沾到的衣角,抱著它坐在書房的一角,拿起帶有暗黑色書角的書默默地閱讀起來。再等一下,爸爸也要下班了。
突然,客廳大門外開始有聲音,我放下書,抱著茉莉默默地走向大門,透過毛玻璃可以看到門外幾個模糊的人影,我很害怕,不敢開啟,也不看往外瞧。
「裡面還有住人嗎?」
「沒有住人很久很久了。曾經是阿姨他們一家人住過,只不過….唉。」
門外幾個老小,默默地把幾把鮮花放在毛玻璃大門旁有大大的雙眼,圓形的臉頰再加上長而不亂的直髮,配上帶有小碎花與淺色洋裝的玩偶旁,默聲低語。
當年封存的記憶已經深根,”他們”也永遠離不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