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油海鮮燉飯

海鮮奶油燉飯，全身上下都是高蛋白，缺乏油脂的他總是愁容滿面，但我不知道原因。

那是一個接近學期末的颱風天，當時還住在三人一間的宿舍，早上的實驗課暫停了，震耳欲聾的大雷並沒有將我從夢中叫醒。直到中午過後，才悠悠哉哉地從上鋪爬下梯子，到下面的書桌開始這一天，平日除了玩樂與考試之外的時間，基本上都在看連續劇或打屁聊天，更不用說突如其來的假期是毫無計畫，大雷雨不肯停，也不會有出去玩這個選項。習慣性開啟FB，繼續和前兩天認識的海鮮聊著天，每天都要打球的他，精力過剩，風雨都無法將他困在家裡。沒有人可以陪我消耗時間，又在個人空間裡傻傻晃著，抱著兒童讀物再次掉入洞裡。

第一次見面是消夜時間，至於是不是颱風天的那個晚上已經記不清了。我們在路邊的小攤販胡亂聊著天，明明還很年輕，卻總是講著過往的事蹟，大概是沒什麼好聊的吧，不過還是成功地填滿所有的空隙。帶著牙套的他，說起話來像是含一顆滷蛋。很後來，他也說我講話奇怪又老套。

還是小大一的我，對成績根本毫無概念，只知道不被當掉就好了，所以一到學期末容易放縱過了頭，甚至差一點就裸考了。在考試的前一晚，果然因為毫無準備，開始感到焦躁不安，我向海鮮求助。從他家到學校騎機車單程約二十分鐘。

又是一個下雨天，六月容易下雨，颱風或梅雨。今日的晚餐不再是路邊攤，吃著海鮮煮的奶油燉飯，看著電視、望著窗外。除了甜點之外，他什麼都會做。兩人呈現四十五度角，安靜了二十分鐘，海鮮可能被龍王招喚去了。

艷陽高照的下午，我吵著要去看小貓。海鮮養了一隻流浪貓和一隻流浪狗，喜歡小動物，卻不喜歡與人交際，老掉牙的角色設定。向來不喜歡貓的我，只是想找個理由。貓咪乾乾的舌頭表面有細微的顆粒，根本可以當止滑墊了，心裡這麼偷笑著。這是第一次被貓抓傷。離去之前，不知為何，繞著餐桌嬉戲兩圈，可惜，餐桌太小。

就這樣距離一次次的拉近，學不會游泳的我，注定與你陌生。

突如期來的冷漠，使我驚慌失措。

我知道這個無聊的默契，但一點都不想承認。幾番嘗試與自我調節失敗後，放暑假了。

整整兩個月按表操課，睡到中午，打發時間，午餐、看小說、煮飯，打發時間，晚餐、洗碗、切水果，打發時間，洗澡、看電影、睡覺，打發時間，不讓自己一片空白，真的會瘋掉。留下的只有悶熱的空氣感、嗡嗡作響的風扇聲、以及不願踏出家門的頹廢。

接著，大學的魔王時期降臨了。滿腦子精準的時刻表，塞滿著一次次的讀書進度、考試時間、與日常規劃。

那麼海鮮呢？

從未正式告別的我們又搭在一起了，和從前一樣，和從前不一樣。這次，我還是感覺得到時間有限，無聊的默契依舊無法拋開。給他留的位置少了許多卻不自覺，不知何謂付出、何謂關心，一眜的喜歡，什麼都沒有。這次真的漸行漸遠了。一切都來不及了。大黑狗也死了。

最後的宴會地點是在西子灣，我搭上渡輪，海鮮與所有的回憶，一同往水裡游去。

在海裡，我每一次都很緊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