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天堂牽手的一封信

英仔!時光飛逝妳做仙去不知不覺已過三年，此刻在天堂過的可否安好?至少終於不必再終日以醫院為家，此時已在菩薩那邊修行，徹底擺脫人世間苦海輪迴深淵。回想這一路走來失去摯愛椎心之痛，曾經每日老淚縱橫渴望用時間逝去，沖淡一切來走出哀傷幽谷。多麼渴望妳能走進我夢中說說幾句話抑或微笑一下也罷。每逢佳節倍思親，看見家家戶戶團圓相聚，觸景傷情睹物思人讓我反覆湧起無限思念，按耐不住壓抑已久悲戚而潸然淚下。時間往回推到十五年前，妳被檢查出罹患子宮頸癌二期，經醫師評估需以電療來殺死殲滅癌細胞，雖腫瘤採用電療獲得有效控制，然而凡事無法兩全其美，後續引發髖關節反覆傷口感染。每當妳高燒我們大家總是擔憂一臉愁容，意謂著又感染必需開刀清創傷口。有好幾次被病魔百般折磨不成人形的妳，萬念俱灰想痛下心徹底放棄治療，任細菌吞噬甚至一心求死，好不容易我們極力勸說下才擁有繼續治療勇氣。歷經12次危機手術的浩劫。每當看見妳被推進恢復室，全身上下插滿多條管路疲乏虛弱不堪，心無雜念只想把妳雙手握緊緊，解慎恐懼深怕無法將妳喚醒，每一次都手術都是與老天爺“搶命”。因為感染惡化到縱使人工關節取出也無法改善病情，造成下肢嚴重障礙不良於行。每次問妳想去那裡走走，總擔心身體下半身殘缺覺得丟臉與不便，不想拖累我和子孫寧願選擇足不出戶，婉拒他人幫助將自己心靈層層包覆封鎖。


然身為最親密的枕邊人，夫妻間本是同林鳥，應同舟共濟患難與共，無論如何也要拖著老邁身軀，伸出溫暖雙手，呵護與保護著妳;在生病的時候，給予最體貼的關懷與照料。由於關節痠痛難耐無法入睡，依靠高劑量抗生素與止痛劑，來試圖緩解身體疼痛，一吞就是好幾顆造成嚴重抗藥性，延誤身體高燒為疑似感染警訊。救人藥品儼然成為緩痛致命上癮毒品，最後引發敗血症病逝不幸撒手人寰，心如刀割即便萬般不捨也喚不回生命，看見妳面容安詳彷彿入睡般逝去，欣慰已不再被病魔長年折磨糾纏所苦，生老病死人生必修課程已結束，脫胎換骨羽化為一縷輕煙直升天際，無法置信此刻我將永遠鬆手失去了妳。


一覺醒來再也不見妳熟悉身影。夜深人靜獨自一人環顧三十多年老屋，結縭超過五十載鶼鰈情深，妳我生活情景浮光掠影，景物依舊人事已非不勝唏噓。想起在民國五十年左右，家中出現第一台收音機。我當時感到匪夷所思，為何一個長的像小箱子ㄧ樣的東西，居然會發出各種聲音，只要轉一轉就能聽到各種人生，於是想要深入去研究探索之心，也是為了家裡生活開銷，決定開了ㄧ間小型的電器行，不只專營電器買賣，還提供預約到府維修家電服務，把握下班後時間繼續自我充電學習，讓自己技術更專精。大如ㄧ台電視、唱盤，小則ㄧ顆細小的零件，都堅持必須事必躬親，產品售出前替顧客做最嚴謹把關。常常店裡的大小事都是妳在張羅操煩替我分憂解勞。勤儉持家的妳堅信日子過的再苦也不能艱苦到孩子，縮衣節食一切都為了把最好留給兒女。永遠犧牲自己的享樂將家人放第一順位列優先考量，掛心兒女吃不飽穿不暖，丈夫或孩子生病，總是憂慮如熱鍋上螞蟻擔心不已，遭受委屈心情難過，細心敏銳的妳一眼就能觀察出。就這樣含辛茹苦將他們拉拔長大。教育孩子無論未來面對任何事都必須勇於面對，進而挑戰克服而完成。人生因為有了夢想而擁有無限希望。但夢不ㄧ定只能遙不可及，也不是光成天憑空放大想像，如果遭逢一點點挫敗，就選擇封閉與退避三舍，避之唯恐不及放棄再去嘗試，那麼夢想永遠不會美夢成真問題也無法迎刃而解。從妳身上讓我見證到為人母偉大，所扮演的角色是如此多元，不僅是位賢妻甚至是兒女心中堅強靠山。在二十歲那年認識了生命中最重要的“牽手”，兩個人結婚共組幸福家庭。在茫茫人海之中尋尋覓覓，原本不相識我倆因緣分註定相遇了彼此，猶如原來二條平行直線，產生交集相互磨合，從此開創編織一條嶄新人生。人生這趟旅途，有幸福、痛苦、悲傷、憤怒和喜悅而豐富多彩。光陰會催人老，亦會在臉上與身體留下無法抹滅歲月痕跡，然而老夫老妻之間感情是千錘百鍊，只要一個眼神交集就能傳遞彼此心意。有如老酒般歷久彌香，伴隨時間積累愈陳愈濃醇。雖然我倆沒有唯美動人的浪漫愛情，取而代之是不變承諾與相互依偎扶持。


如今，伴隨妳離開後再也嚐不到親手烹煮佳餚美饌，只能將這魂牽夢縈感動，埋藏為一生最永恆珍貴的回憶。這輩子感念有妳對這個家付出無止盡溫暖的愛，如果真有所謂的輪迴轉世，希望下輩子能再嫁給我，再續夫妻未完情緣。


2016.5.20 雨 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