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單戀的他單戀她

十多年前，在我唸大學的時候，認識了一個好男孩，他臉上時常綻放陽光般的笑容，從未見過他臭臉迎人，總是像春風般拂過大地。樂於助人、幽默風趣，所以在系上獲得很好的評價。
最初他對我的照顧，恐怕是因為同是台中來的孩子，然而我在尼姑學校打滾了六年，國中、高中各三年，所以此時的我對男女間的感情十分憧憬，也毫無抵抗力的漸漸掉進情網。
某天晚上，我全身發燙渾身顫抖，頭痛欲裂緊抓被單直打哆嗦。室友們面面相覷不知如何是好，最後有個室友扶著我招呼一輛計程車直奔醫院急診室。
看完病後才知道錢帶不夠，第一個念頭就想到向他求援。過半小時之後，他和另一位男同學騎著摩托車來接我和室友。
他拿起一頂全罩式安全帽按在我腦袋上，略帶薄責的口氣說：「怎麼不叫我載妳來，還花錢坐車。安全帽趕快戴上，不然又要著涼。」邊說邊把帽帶扣上。
一顆昏昏沉沉的腦袋，真想擱在他背脊上；從空氣中吹來一陣又一陣屬於他的氣味，很溫暖、也很好聞……
雖然他溫柔體貼，但我始終無法踏進他的愛情領域，在他的心裡，早已進駐一個女孩，一個讓他無法忘懷的女孩。
那晚，在貓空某家茶藝館，我和他對坐，喝著有些發冷的茶，他幽幽吐露塵封的心事。
原來那位他所愛戀的女孩是他的小學同學，他私心戀慕多年始終不敢表白。為了能待在女孩身邊，他成了她的好友。
我有著微妙的嫉妒，當他眉飛色舞描述那女孩何等花容月貌時，我一飲而盡杯中苦澀略似酒味的茶。他暗戀遙遠的她，可他不知道，我暗戀眼前的他。
那晚和他道別後，我喝下了生平的第一罐啤酒，苦澀的酒液在我舌尖喉嚨滑動，然後一舉落下絞痛的胃。暗戀就像這啤酒的味道，悲傷的淚水在眼眶裡打轉，然後沿著頰邊沾濕了我蒙著臉的被單，我在床單的掩護下低聲啜泣著。
同樣是坐落在氤氳山城的女孩，雖然是不同山頭，他卻無法轉移他的愛情，他只能成為她的守護天使，而我只能選擇等候或抽離……
有次在他面前失態了，他看著我喝下一罐又一罐的啤酒卻不阻止，我雙手緊抓著資訊大樓的欄杆低頭掉淚，他不發一語遞來一罐紅茶說：「喝吧！茶解酒。」我什麼都沒說，我想他始終不明瞭我對他的感情。
我終於不再奢求，然後看著他談起一場又一場的戀愛，同學、學妹……不知他是否在拼湊心中愛戀著的形象，他的女神。
我們始終維持著友好關係，也許沒有談戀愛才能擁有長久的情誼，這算不算因禍得福？
畢業後，大家工作都很忙就疏於聯絡，偶然間在台北街頭巧遇，便約了個時間一起吃飯。
他的笑容依舊爽朗，像永遠不會浮上陰霾的晴天太陽。聊著工作聊著生活昔日學生時代的感覺又回來，但我知道那種感覺昇華了，現在牽引我和他的是綿密的友情。
揮手道別，目送他離去的背影，讓我想起當年，騎著白色摩托車的他，關心的眼神、溫暖的問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