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轉身的祂

那是一段發生在我小時候的事情，如果問我為什麼會至今依舊印象深刻，因為是一段關於信任的故事。

國小的我對於鬼神的接觸，應該始於外婆會通靈這件事，家裡雖不是開宮廟，但有佛堂，外婆可以與神靈溝通，有時會遇到有陌生人來家裡收驚及問事。不過我們小孩都是被規定離開現場的。

某天深夜，不知是不是因為太熱了而醒來，我突然看見房間內站著一個人，看不見他的臉孔，我只能看到他的右側，雖看不清是男是女。但當時心裡就有個感覺是女生。黑長袍，並且袍子上是有帽子的，像帽Tee的那種，她是戴起帽子的。

我開了燈：「妳是誰，為什麼進來我們房間？」我記得我很兇，但她沒有移動也沒有回應，繼續站著。
「妳幹嘛開燈？」燈把媽媽喚醒了。
「那邊有一個人。」我直接指向她。
「沒有人，不要亂說話。」媽媽眼中完全沒有看到她。

那時的我，無法認出她是誰，也沒考慮到陌生人闖進會不會有危險。我內心想著是希望媽媽相信我，看見我口中的她。我一直指向她，同時又開了燈。

「沒有人，趕快睡覺，我要生氣了。」媽媽又把燈關掉。

「真的有，妳看她就站在那邊。」媽媽很生氣地叫我不可以再開燈。

這時我終於開始有點害怕了。原來我現在看得到的人，媽媽看不到。
後來關著燈的情況下，我還是有用微弱的影子跟窗外的光，一直確認她還在不在。
我盯著她有一陣時間。最後還是不敵睡意，漸漸地再次入睡。

翌日一早，我下樓在客廳的家人說了這事，長輩們沒有採信，認為不可能，覺得小孩子亂想一些有的沒的，或只是看到光影交疊的顯像而已，大家沒談論我這件事。即使我很努力想要獲得大家的信賴。似乎成效不彰。

「那個應該是鬼，只有我看到喔。媽媽都沒看見耶。」我當時還以為很帥氣地說我看到鬼了，他們就會試著多問些細節或相信我。

但是長輩們依舊沒有理會我。我的情緒已經變成委屈了，昨晚媽媽不相信我，今天則是舅舅跟阿姨覺得我可能是為了引起他們注意而說謊。好吧，以後什麼事都不要告訴你們。這時不管是不是鬼好像不是重點了。

「阿婷講得沒錯，昨晚真的有人來。」我眼睛一亮，是外婆走下樓邊對著大家說。
大家突然安靜，一一看向我，我突然有種沉冤得雪的感覺。

外婆說我這麼肯定有看到人，不是沒有可能，於是她向神明請示。

據外婆轉述是這樣的，那位是我的曾曾祖母，因為曾曾祖母沒看過祂的陽世子孫，所以就找來了。沒想到剛走進來，就被我看到，祂怕嚇到我，就不轉正面，還知道我一直盯著祂，祂也不敢走，就這樣體貼地站在房內沒有動。

真相大白，我沒有說謊喔。

出社會後，有次把這事提起，跟媽媽再回憶一次。媽媽是這麼說的：「妳知不知道半夜小孩指著一個地方，看得到我看不到的東西，真的很恐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