縫(上)

從前的我總以為這個世界沒有鬼，也沒有甚麼靈魂等等的異說。
不，現在的我還是這麼想的。

我常常獨自沉思，思考天地、探究宇宙，論鬼神，尤其是鬼總是令我疑惑不已，假設有鬼，那神祇怎麼又不快判祂們上天堂抑或下地獄呢？還是天堂與地獄皆不存在？神與鬼皆不存在？根據物質不滅定律，人死了就是屍體一具，不會言語，不會呼吸，與寂靜融為一體，接著自然界的分解者們一一到來，啃食、吞噬，直到肉體一一消散。不是消失了，而是化為了我們肉眼看不見的微小分子。也就是說，我們看不見的，不一定是不存在；我們看得見的，就絕對是存在的。

如果我的想法是成立的，那我身後這股詭異的眼光又是怎麼解釋？

就在這幾天，我總覺得背後有些毛毛的，好像有甚麼不協調、不自然的眼光望著我，可是我一回首，甚麼都沒有，鏡子是鏡子，櫃子是櫃子，依然完好如初的擺在那，哪有甚麼東西在盯著？
可是就是有一雙目光，惡狠狠地盯著我，我不曾看過，也無從形容，若在心裡想像、比較的話，大約會是一雙屬於貓科的眼睛，瞳孔將眼白全數覆蓋，眼神給人是陰險的感覺。若是老虎獵豹等等，那雙眼是極度銳利、眈眈怒視著，下一秒便要將你生吞活剝。
但它不是，它的感覺給了我好多種情緒－－憂鬱、深沉、思念、眷戀......
還有恨。
啊！天又要黑了。窗外晚霞快速落盡，整片天空像是黑色染料傾倒一般，將原本皚皚白雲及藍天染為黑，日光一眨眼間消失殆盡，瞬間成了黑暗的國度。
我拿起了手機，想看一看現在是幾點鐘了，５：３０，真是熟悉的數字，上次與女友離別也是這個時間。「哇！」我將手機拋到了床上。
我......我剛才看到了甚麼？
我看到了那雙充滿恨意的雙眼！在我按上手機休眠鍵的時候，螢幕全黑之時，它正盯著我！沒有頭頸、沒有肩胛，甚至沒有其餘的四官，它卻活生生地掛在我的肩上，怒視著螢幕中的我！眼中兀自垂流著淚。
我嚇到跌坐在地上，恐懼地盯著床上的手機顫抖著。
「不可能！這不可能！這一定是我壓力太大而已，一定是......一定是！」我橫著一股不畏鬼神之說的勇氣，戰戰兢兢扶著櫃子起身，口中囁嚅地手往床上攫起手機，奮一張眼，都沒有，甚麼鬼眼都沒有，映中像裡只有我一人。「呼......果然是假的！」我吁了一口氣，以手撫胸口，安慰受驚的心靈。忽地，窗外一陣風吹來，只覺沁涼如沐，身子無處不舒暢，只肩頭有些涼過了頭。
何止是涼，根本就是冷！
我伸出食指，往肩頭上探去，濕濕黏黏的，好像蘸到了甚麼液體，拿下手一看，差點三魂七魄沒嚇散，是血！真實的血！一瞬間方才構築好的理論、勇氣全崩塌一地，身子只像跌入冰窖一般冷冽。身體再度顫抖不已，甚至比剛才更加劇烈，恍惚間使勁拉下了棉被，將全身包裹在裡頭，祈禱快點渡過黑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