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看老半天,驚覺她是鬼
不知為何每當莫名起大風時,我總會升起一股恐懼感,那是一段被選擇忘記的記憶,卻一直影響著我。
因工作一個人在外縣市租屋生活。某個風和日麗的黃昏,天色漸暗,戶外突然刮起大風捲起一片片風飛沙,我意識到那莫名的恐懼又來了,正當我要去陽台關落地窗時,突然,我的貓從陽台向屋內衝進來...
「喵嗚呼嚕嚕~~~」伴隨慘叫一聲,牠像一架白色噴射機從我的腳邊一閃而過,只見喵喵躲在隱蔽的角落,全身毛豎起,變成一隻胖貓。
「怎麼了?外面有什麼東西?喵~」喵喵害怕的眼神,讓我的恐懼頓時蔓延開來。
望著窗外越加昏暗的天色,若不出去確認清楚,我晚上肯定不用睡覺了,只好鼓起勇氣走到陽台外,想確認是什麼嚇到貓。我站在三樓陽台快速掃描前方的空地、樹木間,塵土飛揚中,透出一個人的身形,一個長髮穿著連身長裙的女鬼微抬頭地看著我,剎那間,我知道是她!馬上連結到多年前遇見她的場景...一樣的造型和黑暗眼窩,一樣盯著我看...
跟她互看的恐懼一下子把我灌爆了,我衝進屋內,撞到紗門,「碰!」好大一聲,喵喵就站在門邊觀望,被我突如其來的舉動嚇一大跳,橫向飛跳起來,落地後爪子在原地狂扒地磚數下才衝進紙箱裡,活像在演卡通(若是平常見到這幕,我肯定會笑翻啊)。遭遇二次傷害的喵喵,露出半顆頭,瞪大的雙眼似乎在對我說:「妳也看到了嗎?」
「是呀,我看到了,是她!難道...她一直在找我?幹嘛找我呀!天...」一連串胡思亂想,雞皮疙瘩已經爬滿了全身。
我的腦海一幕幕浮現多年前,那一個暗夜狂奔的夜晚...
那時我住嘉義市,年輕時喜歡和朋友一起喝茶聊天、唱KTV。某天,我的好朋友陽光男孩B君,邀我參加他朋友的生日--「KTV狂飲生日趴」。下班後我開心地坐上他的機車,和幾個朋友一起去狂歡。那場生日趴規模不小,三教九流什麼人都有,幾批人馬互不認識,大家用敬酒來認識新朋友,我也很習慣這種敬酒文化,總以茶代酒呼嚨過去。一陣酒酣耳熱後,我們的包廂有人在廁所鬧事,酒醉走路不穩撞了人還咆嘯,結果惹到大白鯊,對方回頭帶來一批人馬堵在包廂外,吆喝要找他出面理論,這時包廂有人先閃為妙、有人出去圍事、有人狀況外還在唱歌(就是我啦),還有那種遇到白目同伴卻礙於面子故作鎮定的(例如B君),整個大包廂人已所剩無幾。
隨著爭吵聲越演越烈,我的內心很掙扎,突然一聲巨響,包廂的隔間牆被踹出一個大洞,我們都被嚇住,一群人已打成一團,回過神來B君一把拉著我奪門而出,貼著走廊的牆一一閃過混亂的人群,途中,我看見幾個ktv服務生手裡拿著棒球棍,還有一把黑色的長槍,往打鬥現場奔去,我嚇呆了任由B君拉著我奔跑,我們頭也不回地跳上機車,加足馬力快速逃離現場。
B君一路騎到郊外,停在一個看似公園的地方。時間已經是凌晨了,路上無人煙,草木縫間黑潻潻,在微光中透出數個巨形塑像,有猴子、羊...等動物,每一隻眼睛都瞪著我瞧,好嚇人。
「那些雕像好像在看我們,很恐怖耶,我想回家了。」
「剛剛太激動,我們需要找個安靜的地方平靜一下,到另一邊去好了。」 B君自顧地騎車到另一方去。雖然我很想回家,然而人在江湖身不由已啊...
B君騎到公園的外圍停下,找個石磚砌的矮圍籬坐下,他坐在我的左邊,我們的背後是公園,面前是小馬路緊接著一大片稻田,迎著廣闊的視野和微風吹拂,我的心情放鬆許多,我們聊起剛才KTV事件的來龍去脈,對於一點小事卻惹出如此大風波感到不可思議...聊著聊著,風變大了。
我的瞄到馬路對面的右邊,距離我們約50公尺的一盞路燈下,停靠著一輛機車。
「你看那輛機車,停在那兒蠻奇怪的,附近沒有任何房舍。」
一看錶一點多「這麼晚,有誰會在野外閒晃?」B君說。
「我們不就是嗎?」我沒好氣的回。
背後的樹葉沙沙聲越來越大,氣份變得很糟,原本安靜舒適的夜顯得異常緊張。
在閒聊的過程中,B君不斷回頭東張西望,我也好奇回頭瞧:「什麼東西?」
「我好像聽到有人從我們後面走過,踩著枯葉的腳步聲...」
「會不會有人在散步?」「可是我們的視線內並沒有人...」
「難道是石頭猩猩跑出來從你後面經過?哈哈哈」我笑道。
「別說了,越說越嚇人」「誰叫你要來這鬼地方,不嚇你嚇誰?」
「等一下猩猩如果衝過來,我自己先走了,你不要求我帶妳走喔,哈哈~」B君一副勝利者的姿態。
我不想理他,別過頭,突然看到那輛機車的主人出現了,她在機車上側坐並面向我們,我覺得深夜她一個人在那裡是有點奇怪的,仔細瞧瞧她的臉,好像沒有鼻子、嘴巴,在路燈下只看到兩個深深眼窩的黑影,有點遠看不太清楚,但我實在不願相信自己的眼睛,很努力想看清楚,用力瞇著眼睛看啊看...不知看了多久,我意識到她在瞪我,雖然看不見她的眼神,但我感覺她在瞪我...那個黑眼窩似乎有個深不見底的怨氣,一股不寒而慄的電流竄到我心底,冷了一下。
「妳在看什麼?」B君發現我注意力轉移沒在聽他說話。
「我在看那個女生,為什麼一直看著我?也許她是想看你這個帥哥,是我會錯意了,哈哈哈...」我企圖想用玩笑化解緊張。
「哪裡有人??」B君左右張望找不到哪裡有人,滿臉的疑惑。
「就那輛機車上啊!」我看向機車的方向,她依然坐在那兒。
「有嗎?我沒看到啊,那裡除了機車沒有別的了,別再嚇人了!」
我很認真看著B君:「機車上真的坐著一個女生,而且一直看著我們!」
我們都害怕了,期待對方會回應自己是在開玩笑,只是想捉弄對方...
「真的??」他再一次確認。「真的!!」我們都嚴素地看著對方。
「快走!」B君飛奔跳上機車,我也快速跟上。
這時狂風大作, 與颱風天不相上下了,樹枝大幅度搖晃,發出陣陣的怒孔聲,彷彿是女鬼在表達她的情緒。
這時機車發動不順利,連催了幾次油門還無法啟動,真是要命!她就在我後方,我好怕她會衝過來、撲在我背上,想到這一幕我快瘋掉了,我的手指用力抓著B君,小聲又十萬火急地鬼叫著:「快點啦,快!快!快!她就要追過來了!!」
B君應該快被我搞瘋了吧,低吼著:「不要說話、不要想她...安靜!!!」接著車子終於在驚慌中發動了,「吼吼吼」飛奔而去。經過這翻折騰,我的頭皮全都麻了,延伸整個背脊都是涼的。
「一輛機車在半夜裡呼嘯奔馳,後面緊跟著一個沒有腳,飆在空中的長髮女鬼...」逃命時就反覆在想像這個畫面,而她到底有沒有追過來呢?這個害怕一直放在我心深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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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回過神來,看著喵喵表情已安詳在紙箱裡睡著了,我也平靜許多。
想一想,恍然大悟,原來無端起大風時,我的莫名恐懼感是從這兒來的。那個事件的恐懼沒有釋放掉,一直壓抑在心裡,剛好起大風又被貓嚇到,恐懼被引爆才會產生幻覺吧。然而多年前的我,當時並沒有在極端恐懼下,為何會看見她?而那詭異的狂風又是怎麼回事?卻還是不解的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