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櫃

剛畢業到北部工作那年，因為手頭不寬裕，租了一間離公司不算近的老公寓四樓，房東說這區幾十年前就說要都更，但是居民意見不合也就遙遙無期，這幾年下來住戶打著也許馬上就可以通過都更的主意，硬是沒有對公寓進行修繕；最後搬的搬走的走，沒剩幾戶繼續住在這

叢生的雜草，灰濛濛、長滿璧癌的牆面絕不會是理想的居住環境，但我在半價房租的誘惑下幾乎只是在網上看了幾張內部照片就一頭熱的搬進去了

我租的四樓這間之前是原屋主爸爸在住，原屋主早已全家移民國外，原屋主爸爸往生之後全權托其他親戚處理

雖然公寓門面慘不忍睹，但是房間卻意外的十分乾淨，一些早就被淘汰的家電品牌整整齊齊的擺在坪數不算小的雅房裡，看的出前主人很愛惜使用

只是有一點讓我很在意

木頭衣櫃雙門把上纏著膠帶似的塑膠團，上面沾附著的油脂散發出似香似臭，無法形容的怪味

手邊沒有剪刀，我只好拿著水果刀一刀刀削斷，打開衣櫃一看，濃郁的樟腦味猛的飄散開，幾件老式棉質上衣長褲整齊擺放著

一想到這些可能是遺物，心裏湧上不舒服的感覺和一股怪異感，明明房間都打掃過，這麼明顯的地方卻被忽視了，放在租屋網站的照片也好像利用角度，刻意避開這個角落

抱著也許真的就是打掃的人粗心忘記了的念頭，這不舒服的感覺被我刻意拋到腦後

然而當天晚上大概凌晨三四點，我被一陣詭異的聲音吵醒

「砰...碰...碰...」

這聲音是從衣櫃裡傳出來的

我非常確定就寢前有鎖了大門，大門門鎖也完全沒有被破壞，但就算是闖空門誰又會待在衣櫥裡一整夜？

更不合常理的是，被大力拍打的衣櫃卻一動不動，就像有什麼東西把它牢牢關在裡面

我不停默念阿彌陀佛一動也不敢動，那令人發毛的聲音在天亮時也總算停止，我懷著最後一絲希望，慢慢的打開衣櫥

果然，裡面一個人都沒有

我已經分不清我到底是希望裡面有人還是沒有人了

照理說我應該是馬上逃出門離這個房間遠遠的

但現實面卻是我目前還沒有熟識到足以借宿的同事，預繳了半年房租讓我連住旅館的錢都擠不出來，房東也因為出國暫時聯絡不上；更不可能自找死路讓爸媽知道我去住這種地方，最後只能在這狀態下掙扎著度過了睡眠不足的三天

在期間我詢問其他住戶才知道

原屋主爸爸半年前用保鮮膜綁在衣櫥門把上，坐著吊死了，原屋主的父親生前反對公寓都更，和其他住戶關係惡劣，幾乎沒有往來；吊死後直到腐臭屍水滲到三樓天花板，發現大片血水漬這才報警處理

原來我削斷的塑膠團就是他用來上吊的繩子，只不知為何沒人處理

一個阿嬤警告我，這種上吊的繩子上有往生者的怨念，只能解不能剪，不然死者會找上你.....

我想起當初房東特意提醒，屋內繫的繩子是避邪風水器件，千萬不要去動

我全身僵硬，冷汗爬上背脊，耳邊迴響起這幾夜聽到的拍門聲...

原來他不是想出來，而是一直在外面

那聲音是他臨死前因為窒息的痛苦，不斷撞著衣櫃，不斷掙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