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天上晴

修改時間 2017-09-19 21:14:04

不留下嗎(中)



  是女人的聲音,有點旋律……像是在唱歌。

  對面的皮衣正妹也聽到了,從對面的房裡衝出來,明銳雙瞳往上瞧,聲音是從樓上傳來的。

  「搞什麼搞什麼!誰唱歌了,還拉這種音調,我們這團有安排效果組是不是?」阿宥臉色死白急著問他,倒希望卞恩祖回答是他安排效果組,樓下還有人負責乾冰造霧這類的話。

  「這聲音……」皮衣正妹深鎖眉頭,豎耳細聽,「有點像彭佳。」

  卞恩祖掩藏黑眸閃過的疑惑,畢竟這聲音太毛骨悚然了,也些古腔古調的。

  三人互視一眼,默契的一同往樓梯的方向走去。

  上樓時,那聲音越來越清晰,聽不出來在唱什麼歌,阿宥碎唸彭佳就算要唱歌壯膽,好歹也唱五月天,現在唱些模模糊糊的東西,太靠北應景了!

  卞恩祖和皮衣正妹沒回應他,小心地走著樓梯,梯上有條歪曲的長地毯,他們不曉得為什麼自然地放慢腳步,是自己怕了,還是怕嚇跑彭佳也說不清楚。

  「欸,那個誰……彭佳會日文嗎?還是追日團動漫什麼的嗎?」卞恩祖走在前頭。

  「邵青,不是那個誰。」

  「紹興?妳打娘胎喝紹興酒的關係嗎?」

  卞恩祖正巧回頭看她,紹興竟一副看蠢貨的樣子,上吊黑眼看他。

  到底瞪他幹嘛了?又不是他要給她取紹興的。

  「閉嘴,快去找彭佳。」

  「妳還沒回答我前面的問題,她到底對日本是不是興趣濃厚?」

  「你想追她,等找到她在說。」紹興沒好氣的說。

  「這時候誰想追妹了,妳到底聽不聽得出來她在唱日文!」卞恩祖斥聲,他不願多說那聲音有多詭異,唱的曲調明顯是早期的日本歌。

  紹興沒答話,興許是刻意忽略明顯異常的現象。

  走在前頭的卞恩祖感覺衣角被人扯住,心底有些偷笑,剛才凶狠的邵興這下總像女孩子,怕了吧!

  「加快腳步。」紹興突地急躁,與他走在前頭。

  卞恩祖疑惑皺眉,她人在這,那拉他衣服的是───

  阿宥縮頭縮腦的緊扯他的衣角,差沒把頭塞到他衣服裡。卞恩祖瞪他一眼扯回衣服,阿宥想逃又不敢逃,只好硬著頭皮走在他跟紹興之間,紹興雖然是女人,可是不曉得為什麼他覺得這娘兒們陽氣重,看她那厭世臉連鬼也無奈。

  三樓格局跟樓下差不多,他們直接循聲而去,拐了一個口後,彭佳的歌聲清晰到耳朵刺疼,卻也越來越陌生,到底一個二十歲的女人怎麼可以唱出這樣的老調?這首日本老歌她唱得投入,不管是情歌還是什麼,現在聽來發毛得要命,整層樓全是她的歌聲,外面的蟲鳴鳥叫早聽不見。

  到門口,他們手電筒還照著地板,阿宥手緊摀著嘴,就怕自己叫出來。眼前的駭然畫面令他們炸毛屏息,徹底從體內深處打冷顫,要說他這輩子印象深刻的撞鬼畫面,眼前這幕肯定是其中。

  有個女人面對窗外月光在森冷黑暗的房裡跳舞,畫面有多毛他根本解釋不出,老腔調的日本歌還在他耳裡鑽,空氣中瀰漫詭異氣氛,她優雅的前進一步,再退兩步,隨著自己的歌聲旋轉,相當投入其中,纖纖玉手曼妙在空中輕劃。

  由於背光關係,他們看不清楚她的臉,但那身打扮還有這鬼地方除了彭佳還能有誰!?

  卞恩祖勉強收拾力氣別把手電筒給弄掉了,此刻他完全不想讓裡面的彭佳知道他們來了。

  他們沒人敢重重呼吸,彭佳撞邪了……這該怎麼辦?

  而且除了這以外,還有另一件在意的事情他一直沒說出來。

  一樓太安靜了,從邵興在二樓奔跑時,早不對勁,照理說會有人上來才對,殊不知沒半個人來查探,毛怪算是闖鬼屋的老手,怎麼樣也會上來才對,再說他要抓人呢,聲音位置都傳下去了,沒上來抓人怎麼想都有問題!

  他還沒想好拿彭佳怎麼辦時,跟入土沒什麼兩樣的阿宥低啞開口:「我口袋有消夜吃香腸剩的大蒜……你覺得行不行得通?」

  「你腦糊啦!大蒜是對吸血鬼,你拿米來倒還能試試!」才說完,他感覺到有人撞一下他手臂,這次真的是紹興。

  他回眼,血管霎時凍結,彭佳停下舞步,半晌後又開始跳起,這一次她背對著他們以倒退的方式靠近。

  他們下意識慢慢退步,彭佳不疾不徐用同樣的速度跳舞靠近他們,在快到房門口時她忽然停下動作,刺耳的歌聲也沒在繼續,彭佳離他們只有三步的距離,她停住動作比她跳舞時更使他們緊張。

  阿宥慶幸自己早撒過尿,明明入門前三十分鐘他未入半滴水,現在嚇得想撒點東西也不知道撒啥。

  卞恩祖握緊手電筒,他想好了,等等不管彭佳做什麼,乾脆直接把她敲暈好了,只怕他敲她同時,身邊的邵興敵我不分拿手電筒打他。

  彭佳發出陰悚低笑,緩慢的轉過頭要與他們對視時,一支手電筒掉在地上,紹興以迅雷不及耳的速度掐住彭佳,衝力大得直接讓彭佳的背撞上牆。

  「給我出來!」紹興勃然大怒吼著。

  這時候哪來的恐懼,全給紹興這位巾幗女英雄給激走了。

  彭佳沒一點不適,繼續詭異的笑著,黑瞳上吊得近乎只剩眼白,紹興還沒怒絕,知道不能傷了彭佳,鬆下點力道,誰能料到那看起來嬌小的彭佳竟然不費吹灰之力把邵興給推去撞牆!

  紹興簡直是飛彈過去,彭佳趁他們怔沖的同時,邊大笑邊奔出去,她聲如鬼魅,嘴咧開的弧形驚得誰也不信那是人。

  卞恩祖趕緊去看紹興的狀況,伸手扶她起身。

  「有沒有哪受傷?」他先撫觸她的後腦勺,關心問。

  「別管我,你們兩個快去追彭佳!」紹興沒心情管自己,推他手臂催促他。

  「妳真的可以?」阿宥跟著心慌,畢竟她剛才是彈飛啊!

  「死不了!快去追彭佳,直接把她打暈!要是沒抓到她,我讓你們跟她跳三人舞!」紹興咆嘯完,卞恩祖他們怎會多留一秒,先不說是被威脅好了,放著撞邪的彭佳再那亂跑,誰能放心,這身體不是裡面那東西的,彭佳身體傷了,它也無所謂。

  卞恩祖跟阿宥循聲追去,飯店為空間設計,廊間甚多,見到她時,還在像孩子一樣笑著跑過去,從側面看她眼睛瞪得老大,這睜著眼奔跑沒乾眼症才怪!

  「彭佳!」卞恩祖跟阿宥兩人在後面追著,幾乎要跑完整個三樓的廊。

  阿宥被紹興那一吼,早驅走恐懼,他們倆人追得賣力,彭佳跑得極快,也不渴似的,瘋狂用高音笑著。

  本來玩鬼抓人的,這下變人抓鬼了!

  笑聲、奔跑聲、他們的喊聲不斷迴響,猝然間他們經過的兩邊房門一個接一個砰砰砰的關上,還是依他們經過的順序。

  卞恩祖簡直要瘋了,這動作只能說明兩種情況,有東西出來或有東西進去。

  一個動作開始重複性時,只要其中一項故障,便會特別明顯。

  卞恩祖偏偏注意到了,在所有房門一個個接連關上時,有其中一扇門沒有動靜,裡頭彷彿有個人影。

  好奇心驅使他去看清楚,阿宥突然一叫,把他的好奇全打消了。

  「她往下跑了!」

  彭佳的路線本來就亂,現在倒不一樣了,她往下樓梯跑,他們也跟著往下追,樓梯才跑到一半,他跟阿宥雞皮疙瘩從腳底再度竄上,臉色死白一片,誰也沒膽出聲。

  彭佳靜靜在二樓樓梯口,抬頭瞪著眼珠子看他們,臉上的表情仍維持在那恐怖的笑容,像在等他們追下來一樣,那雙眼睛他真想給她蓋住!不然腿還沒被它跑斷,彭佳得眼睛就要先掉下來了。

  她不動,他們也沒敢動,直到那張咧著笑容的嘴有開始發出銀鈴笑聲時,他跟阿宥登愣一下,彭佳僵著笑臉猛然奔上樓梯,朝他們過來。

  「回去回去!」卞恩祖推著阿宥往回跑。

  阿宥即使嚇到腿軟,腎上腺素也逼他往上奔,他們又回到三樓。

  陰寒銀鈴的笑聲在他們身後追著。

  卞恩祖背滲滿汗水,彭佳身體裡的東西肯定是不會累的,追著她跑還行,被追著跑就窩囊了!

  再這樣下去不是辦法。

  「阿宥,跟她拚了!」卞恩祖連個作戰計畫也沒套,丟下話往回跑

  「三小?」阿宥破音問他。

  卞恩祖直接跟彭佳對撞,本怕她力氣跟撞紹興時一樣強壯,沒想到竟給他撞倒了!興許是陽氣關係,加上他從小的特殊體質,這東西拿他沒轍,硬生生倒在地上。

  卞恩祖怕她逃跑,直接坐在她身上,這時候誰管難看,畫面是猥褻了些,畢竟彭佳還僵在那張恐怖笑容,即便被卞恩祖壓制住,她還是繼續仰天笑著,不一樣的是笑聲裡帶著模糊的音,剛才那一撞真傷到她了。

  阿宥跑來問他怎麼辦,把他剛才拋落在地的手電筒塞到他手裡。

  「你讓我打女人!?」卞恩祖倒抽口氣。

  「你看這是人嗎?」阿宥回他。

  卞恩祖咬牙嘖聲,緊抿唇,舉起手電筒遲遲下不了手,他咒罵自己幾聲,眼前的彭佳,他懷疑不只有一個東西在她體內,應該是兩個,一個是女人,一個是現在這個,他猜是個孩子。

  剎那間,卞恩祖覺得她含糊的笑聲裡夾雜一些話,他偏頭細聽,周遭的聲音彷彿全靜下來,她嘴裡的字開始清楚。

  「呵呵呵呵……回……來……」

  「呵呵……呵………呵你……你回來了呵呵……還是回來了───卞恩祖!」彭佳上吊的黑眼猛地滑下來死死瞪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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