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院往事
這是距今兩年多前的事了。
當時家父因為蜂窩性組織炎需要動清創手術,
但又對於家鄉在地的醫院不信任,所以選擇到南高雄的某地區醫院治療。
預約手術的前一天晚上入住醫院準備,家父早早便入睡,
而我對病房的躺椅實在是睡不習慣,
於是打算到醫院附近的超商坐一下,預計等睏意飽滿再回來睡,
我便獨自下樓了。
從五樓病房獨自搭電梯至大廳,夜半的醫院靜無聲息,只剩稀微的燈光照明。
由於大門在深夜時關閉,只得繞道健檢中心,再轉由急診室的側門進出。
我走向健檢中心時,看見有位護理師仍在中心櫃檯像是在尋找什麼檔案,
動作不斷重複著,表情也滿是焦急,由於已是半夜一點多,所以不免好奇著,
正當我要左轉向急診室方向的時候,
卻看見眼前的護理師開始模糊,整個人霧化,最後漸次像煙一樣地消散……
於是我趕緊說服自己,這一切都是幻覺嚇不倒我。
然後超商什麼的也不管了,我直接回頭往電梯方向,打算回病房睡了。
隔天,開刀時間是在下午,早上家父被安排作一些精密的檢查,
於是到了地下一樓的檢查室
(忘記是什麼儀器,但是跟健檢中心的不一樣,所以在地下一樓)
前一晚搭電梯的時候倒是沒仔細看樓層分佈,
在早上陪家父至地下一樓時看得清楚了,
原來這家醫院地下一樓也同時是太平間的停放處,
心裡霎時想著:該不會凌晨的事又會來一次了?
但這念頭隨著步出電梯旋即消散,等待家父進入檢查室後不久,
我去了一趟洗手間,打掃阿姨剛好清潔完畢走出。
當我在洗手時,忽然聽到廁所門把被轉動的聲音,回頭一看,
剛清潔完的三間廁所,三扇門都尚未關起,
心想或許是我聽錯的當下便把頭轉回,此時,門把轉動聲又來了……
我面對鏡子正在擦手,聲音越發明顯,
而我瞥見鏡子裡倒映的門把正不斷擺動著,我猛一回頭,
果然,門把這次在我眼前自行轉動,甚至還有越加劇烈的現象,
我就這樣跟擺動的門把對峙了幾秒鐘,然後我淡定地開口:
「我知道這一層是太平間啦,祢這樣故意想嚇人沒用啦,
我以前遇過更可怕的,這種小把戲你去騙小朋友好了。」
我話才剛說完,門把就停止了,一切就像沒發生過一樣,
我再回頭看看鏡子,嗯,沒有動靜了,於是我便離開,回去檢查室等候家父。
午後送家父到三樓手術室之後,我便在手術室的家屬等候區看電視滑手機,
懸掛在牆上另一邊的電子螢幕則顯示手術房內病人編號的預備以及手術狀態,
家屬可以隨時注意患者當前的動向,不至於一無所知,
約莫兩點多至三點,突然從手術室衝出一群醫師以及護理師,
什麼話也不說,就連手術袍都沒更換,就開始往樓梯間奔跑,
不久,甚至連樓上樓下的白袍醫師護理師也像無頭蒼蠅似的在樓梯間亂竄,
我與等候區的其他人面面相覷,渾然不知道現在是什麼狀況?
只依稀聽到他們一邊奔跑一邊焦急地碎語:
「到底是在哪一樓啦?」
「好像樓下的找到了!」
「樓上的跑去哪裡了啦?」
「現在是送到哪裡去了,趕快其他人去恢復現場!」
依照片段的話語,當下判斷不出個什麼所以然,
看醫師們的焦急表情,
我第一時間還以為是有開錯手術的烏龍事件發生。
直到家父手術完畢,當晚在病房休養時聽到其他床的病人在討論才知道。
原來當天下午,在六樓的病人因為長期住院,久病厭世,
似乎連家人都甚少來關切,進而喪失求生意願,
所以偷偷打開病房窗戶,就這樣,跳了下去。
剛好掉落在二樓的空中花園,血染一片。
當天院方緊急出動所有空班的醫護人員,最後該名患者還是搶救不及
就此解脫於身上的苦痛。
而消息也在第一時間被院方封鎖,只有當天在醫院的人才知道了。
隔天院方也迅速地請人在全院的病房窗戶內加裝鎖鏈,防止再有類似事件發生。
願以此真實事件勸世,
身旁若有久病的家人或朋友,請好好鼓勵他們。
部分阿飄其實並不可怕,真正可怕的是現實上常見的,人心的冷漠與疏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