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邊的壁癌

這是我的老友L和她的同學小玲的親身經歷。L在某次聚餐，把這個毛骨悚然的租屋經驗告訴了我。我深深覺得，這大概是我近年來聽過最可怕的故事了。
以下還原L的主觀說法，描寫整個事件：

十多年前，我和小玲還是大學生的時候，因為升大二時沒有抽到宿舍，所以趁著暑假，到處找尋合適的住所。

由於我們兩個家境都不算太好，因此以房租便宜作為第一考量。很幸運地，我們透過BBS租屋看板的徵求室友文章，找到了看起來還不錯又便宜的家庭式雅房，整層是三房一廳一衛一廚房。

我們很快就連絡上貼出文章的女同學佩佩，她和我們是同一所大學的。在租金以及各項條件都沒有大問題，以及佩佩又十分友善的情況下，我和小玲很快就決定要搬進去住。

我們要搬進去的房間是靠在一起的，跟佩佩的房間隔著客廳。佩佩在我們搬家的前幾天曾說，那兩個房間的室友才剛離開不久，留下了很多的家具和日用品，因此不需要帶太多東西就能入住，相當方便。

在各項誘因的影響下，雖然中間有看過幾次房間，覺得屋子有點舊，也不太喜歡牆壁上不美觀的壁癌，但基於整體考量，那些缺點也不是不能接受。只是我默默有點在意，房間裡的那些日用品，好像不是屬於同一人的。像是床邊的鬧鐘底下貼了一個小小的「Mei-Lin Wang」名條，但書桌抽屜裡找到的小卡片卻是給「晴琪」。

看起來，這個房間換了很多住戶，而且她們都離開得很匆忙……

搬家當天，我整理完行李和房間後，累得倒頭就睡。我夏天睡覺時習慣靠著冰涼的牆，但那天我覺得牆不是冰涼，而是寒冷異常。

那天晚上我做了一個夢，夢到我從床上醒來，處在一個和現實很相像的房間，天花板的顏色還有某些擺設跟現實如出一轍，但不一樣的地方是，夢中的房間很大，大概有十幾坪。而且，有一個不認識的老先生，在床邊一直盯著我看。

老人面無表情，渾身僵直，彷彿蠟像一般佇立在我的左側。正當我想從床上起身，開口和他說話時，我的夢境就嘎然而止。

醒來時，我只覺得，身體好冷好冷。老人所站的位置，正好就是我倚靠著的牆的那一側。那天我覺得非常疲勞，就像根本沒睡覺一樣。

幾天後，我又做了一模一樣的夢。老人依然站在原來的位置，用一樣的姿勢，只是他的臉色比上一次更加蒼白了。我又再度醒了過來，還打了冷顫。

由於好幾天都沒有睡好，我某天晚上在租屋處打電腦時，覺得頭昏眼花，錯把牆壁的壁癌看作是人影，嚇出一聲冷汗。就在鬆一口氣時，我忍不住疑惑，原本壁癌有這麼大嗎？擴張的速度也太快了吧？

當天入睡前，我決定不再靠著牆。連續幾次靠牆睡都被冷醒，這次我刻意避開床邊，用趴姿將頭整個埋在枕頭內。如同預期的，我不再被冷醒，也終於有了不錯的睡眠品質。

之後的幾週到開學，因為睡姿的轉換，那個帶著寒意的老人的夢漸漸被我淡忘。開學後也一直沒有甚麼奇怪的事情發生，只是偶爾小玲會抱怨沒有睡好，或是冷氣太強。

當時我真的沒察覺，小玲正跟我經歷相同的事。直到某個晚上因為冷氣壞了，我再次靠著那有著壁癌的牆入睡。

又是那個房間！我馬上知道自己又做了那個夢，此時似乎感知到了甚麼可怕的事情即將發生，一直不願意往左手邊老人站的位置看去。直到我隱約感覺到有東西掉到我的臉上，並滾到了我的右側，我才挪動了我的頭。

我順勢看過去，發現居然是一隻正在蠕動的蛆！那個霎那，更多隻蛆掉到我的臉上，因為反射動作，我的臉翻向左邊，差點心臟停止。

我看到那個老人的臉，與我的臉只有兩公分的距離。他的臉已經腐爛，被那些白色肥大的蛆蟲鑽得到處是洞，空空的眼窩還流出綠黑色的液體。身體因為腐敗支撐不住重量，所以軀體軟化向下坍塌，往我的身上倒下。

啊啊啊啊啊！！！！！我在他碰到我的瞬間大聲尖叫，並從床上跳起。是夢！但是好逼真！我渾身發抖，發現自己緊貼著牆，好冷。

我將視線慢慢轉向夢中老人的位置，發現老人的臉正好是壁癌的所在處，而那天看起來，那壁癌竟讓牆壁裂出了肩膀和上肢的輪廓。看起來就像是一個住在牆壁裡的人，慢慢地浮現身影，總有一天會在我面前現身。

當時已是早上八點，我趕緊爬起床，大聲地敲了小玲的房門，告訴她我所遇到的事。小玲一聽，立刻臉色鐵青，她告訴我她也做過一樣的夢，只是老人是出現在她的右側。

我到她的房間裡查看，發現她房間的格局正好和我房間是左右對稱，床是右側靠牆，而牆上也有一個跟我房間很相像的壁癌，連位置都非常相近。

顧不得當天的必修課，我們急忙打電話給佩佩，要她當天晚上跟我們談一談。當晚，佩佩在知道這件事之後，露出了「原來如此」的表情。

佩佩說，她並沒有夢到老人，住起來也沒甚麼問題，但就是不能明白為何那兩個房間的室友總是留不住。她在聽完小玲和我的說法後，膽大的她便到我們的房間去看那怪異的壁癌。佩佩突發奇想，拿出手機照了一下壁癌，當她看著手機螢幕確認相片時，忽然臉色發白，身體向後彈了一下，手機還從她手上掉落。但我們問她看到了甚麼，她卻不願意說。

最後，我們三個女生決議一起搬走，連違約金都不管了，畢竟遭遇了那樣的事，誰還敢住那個房間。還好，之後又找到了不錯的住所。

事隔多年，我依然很在意，這個事件背後到底有著怎樣的秘密。我猜測，夢中的那個大房間，應該是我和小玲房間的前身，後來被隔間成兩個小房間。至於那位老人，可能還住在那個大房間裡。

或著說，他是住在那面牆裡。也許是屍體被封上了水泥，化為牆的一部分。所以我們在夢裡，看到了他過去的腐爛過程。

那壁癌，是否有一天會變成一個完整的人形？我真的不敢再想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