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個白點

這要從我當兵時期講起，那時我是在六甲軍監當兵，所謂的軍監呢，就是專門關犯罪軍人的地方，像是強姦、賄絡、偷竊等等的犯人都會移送到這裡面來，聽說早期更會關殺人犯……而我所屬的連隊，是負責監獄周遭，也就是外圍，防止可疑人物入侵以及犯人脫逃的勤務。而能夠執行這種勤務的，就只有憲兵，是的，我是一介小小二兵，這是我在監獄當兵時發生的事情……

監獄周圍連著圍牆設置了六個高塔，不過更正確的稱呼應該是叫做碉堡，六個碉堡六個哨點，我們的工作就是全副武裝站在碉堡裡面，警戒周遭的所有狀況。「好冷……」，時間是凌晨，縱使身穿軍用大衣，但是感覺一點用也沒有，現在正值寒冬，人又站在碉堡內沒有任何空調設施，單單只是一座水泥建築物，冷風從窗口吹進來，不只冷冽，那陣微微的呼嘯聲在這個兩坪不到的小空間裡迴盪也夠讓人毛骨悚然了。

「啊啊……還剩15分鐘就可以換哨了。」看著手錶，我說。手持著T91步槍，我在高處俯瞰著一堡周圍的景物。今晚我所負責的哨點就是這個一堡，也就是六個堡的第一個堡，換句話說，待會班長帶兵出來換哨的時候會最先從我這裡把人換下來。正常換哨，六個堡的時間是錯開來的，例如二四六堡、一三五堡。也就是說，我是屬於一三五堡這邊的。

第一堡周遭的可視範圍，大概就是監獄內部的門口以及部分監獄內部，左側真要說有什麼的話，那就是一片樹林以及一面不知道拿來幹嘛的牆壁，這面牆看起來很像在跑500障礙時會用到的牆，但怎麼會設置在這裡？至今我都還無法理解。至於樹林，因為一整片黑漆漆，我也沒有勇氣長時間盯著看。

此時，我看見遠處有燈光一閃一閃，條狀的光線，看到這個我就知道班長要帶兵出來換哨了，看著那光線漸漸朝我這接近，我也差不多要算好時間從梯子爬下去。
「嗯？」我打開蓋子準備下去時又瞄了遠方一眼。拿著搖曳光線走過來的人自然是班長，而在他旁邊跟著四個白點。

憲兵的頭盔是白色的，所以從遠處看會先看到那明顯的白色頭盔，這在黑暗中更是如此，而如剛剛所說，班長一次換哨只會帶三個人前來，照理說也只會看到三個白點才是，但現在卻是四個白點？也不無可能有這種狀況，因為本監獄的大門口也是由我們憲兵連的人員來站，一個正哨一個副哨，時間一樣是交錯開來，如果是帶哨來不及的狀況下也是有可能連同大門哨一起換下來的情況，所以我不怎麼感到意外，也沒想太多，我就這樣爬下碉堡。

一開鐵門，我被眼前所看到的情況也點不太能理解。
照理說四個白點前來，那麼我現在就會看到四個兵加上班長總共五個人。
但是現在………我卻只有看到四個人。
「班長，你今天不是帶四個人嗎？」我環顧了一下。
「啊？你睡昏頭了嗎？我只有帶三個出來啊。」班長一臉狐疑地說。
其他三個也笑我是不是剛剛在堡哨上偷偷睡覺。
看上去大家也沒有再跟我開玩笑的意思。
「可是我明明看到四個白點……」
「少廢話了，快去接其他人下哨，別延誤時間了。」

在班長的命令下，我們三個人排成一列，在看到接替這個哨的人上去後接著往下一個哨點前進。難道真的是我想睡覺所以看到幻覺了？在最後一個哨點，也就是第五堡的哨點，我看著在我前方的學弟正準備交接時。

「學弟，你的盔徽怎麼沒帶？」所謂的盔徽，就是頭盔前面正中間處會有的飾物。
「咦？奇怪，什麼時候不見的？」就連學弟本人也覺得奇怪。
此時我發現班長的臉色不太對勁，但卻也沒多說什麼。
我們就這樣默默地換完哨，結束了這次的勤務。

後來隔天，那位班長在餐廳跟我說。
「盔徽還有一種作用是什麼你知道嗎？」
「不知道。」我一邊將柳丁送進嘴裡一邊搖頭。
「拿來鎮壓不乾淨的東西。」
我當下聽到差點沒把柳丁籽往外噴。
「所以昨天我看到的是……..」

盔徽不見得那位學弟因為順序輪流所以走在最後一個，那第四個白點並不是我眼花，那究竟是什麼？「可能是也可能不是。」班長沒跟我講太多，或許連他也不敢肯定。在這件事情之後不知道過了多久，我間接從其他學長那裡聽說，一堡旁邊的那座牆，以前是拿來行刑用的，並且很久以前，在某次監獄暴動中，一位班長在那面牆被犯人活活打死，知道這件事情已經是我退伍以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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