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年，我拍過的隧道

　　辛亥隧道，在北部，真的可算是一條著名的隧道。然而它之所以眾所皆知，並非它是全台最長、亦沒有特別出眾的設計。它的知名度只因為一件事情——它，是最常發生「不明意外」的隧道。

座落在國立第二殯儀館旁，隧道本身就這麼被大量公墓給包圍著。因為是主要道路之一，龐大的車流總讓隧道內飛散著大量塵土。即使近年來才經過整修，那籠罩徘徊的陰鬱氛圍卻始終不得改善。

——直到現在、依舊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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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發生在我高中時的事了。

大概是抱著開玩笑的心態吧？為了完成地理課有關重要地標的介紹，因為沒有限制報告的主題，我便挑了離家附近約莫十分鐘路程的國立第二殯儀館來做介紹。

年少輕狂，這四字正好可以說明我在高中時的種種心態。對於常人口中的忌諱，我不但不會去迴避，反倒想試試看是否真有此事。帶著一台數位相機，我就這樣騎著腳踏車、前往目的地。

在到達目的地之前，我得先經過辛亥隧道。雖然從以前就常聽說裡頭有著什麼樣的怪談，但對於我來說卻只算是無稽之談。再加上現在只是大白天，更加壯足了我的膽量。

「我還真想看看能不能拍到鬼呢！」我咕噥了一句，在隧道前就這樣拿起相機胡亂拍了起來。

說實在話，我搞不太懂為什麼像辛亥隧道這地方能夠發生事故。基本而言，辛亥隧道可說是一條筆直的隧道，並不像後頭的懷恩隧道那樣、尾端銜接著一個轉彎。不過，它卻也遠比懷恩隧道陰森了不少。

那時是在施工時期，辛亥隧道一旁的人行道上立起了工程用的白鐵皮。雖然不至於影響腳踏車的通行，但本來就狹隘的人行道卻看起來更加狹窄了不少。

此時約莫早上十點鐘，雖然是假日，但辛亥隧道依然是車水馬龍。我很後悔自己為什麼在出發前不記得帶一個口罩，惹得自己只能在隧道內屢次停止呼吸、避免吸到那些揚起的灰塵與廢氣。不過，這並不會阻止我不在隧道內胡亂拍攝的動作。

我拍下了施工用的鐵皮、拍下了每一台車牌數字怪異的汽車。對於中間那些避難用車道，我更是多拍了好幾張，就是為了能拍到較為詭異的東西。而正當拍到一半時，我忽然注意到一個較為令人好奇的東西。

「……那是什麼？」

在隧道的天花板……還是該稱為頂端？總之，就在上方的牆壁表面、有著一塊又一塊黑漬。

黑漬相當大，每一塊看上去都足足有籃球的兩倍，並且呈現一種特定的橢圓形……會是濕氣或廢氣造成的嗎？我實在是搞不太懂，到底有什麼方法能造成這種奇特的汙漬？

在那當下，我並沒有多想。除了對這奇妙的現像感到佩服外，同時還順手多拍了幾張照片。

——就在這個時候，意外突然發生了！

首先聽到的，是一陣刺耳的剎車聲，接著便是轟然巨響、回盪於整個隧道之中！

「怎……發生什麼事了？」

當我回過頭來時，才驚覺自己碰上了什麼——車禍。

就在我後方不遠處，一台車撞上了隧道邊，車頭整個凹陷了進去，交通一時也因此大亂。唯一慶幸的是，駕駛本身似乎沒有受到什麼大傷。因為在這之後，他還為此下車高聲抱怨、滿臉驚訝與憤怒。

我沒有將這件事看到最後，畢竟這種行車意外實在不值得讓人冒著肺癌的危險駐足停留。不過，我倒是在離開前，拍了幾張照。

除了車禍之外，整個旅程並沒有像一開始所期待的、碰上什麼弔詭的事，我便這樣抱憾而歸。只不過，就在我同一天晚上整理相片時，卻突然醒悟自己看見了什麼。

在記憶中，車禍現場我並沒有看到任何會引發車禍的東西。沒有行人、沒有野狗、地上也沒有任何大型掉落物。在那當時，我本能性的認為單純可能是司機打瞌睡而已。不過當我看到自己所拍的相片時，內容卻告訴我事情根本沒有如此單純。

……還記得隧道頂端的黑漬嗎？

在車禍現場的照片中，我看到了從隧道頂端的黑漬中，有一條像是觸手一樣的黑色物體延伸出來、直被捲到出事的車子底下。

我不清楚那是什麼東西，因為在現場時，我壓根沒有看到這種怪異的現像。正當我為此發愁、而去看看其他相片時，我忽然停在了其中一張相片上。

那張相片，是我特別為隧道頂端的黑漬拍照時、所拍下的相片。

「……什麼東西啊？」

是心理因素嗎？我不知道。不過，從相片上來看，那一個個的黑漬——彷彿是一張又一張不同的臉孔、猙獰交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