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陽渡口之猛鬼嚇人
深,已深,萬籟俱寂,但對有特異體質的我,卻一點也不平靜。
我的房門口剛好是陰間與陽界的通道,對一般人來說,就頂多在有鬼穿出同時經過時,覺得異常陰冷,那種感覺就像一口氣在冷氣房吃了三碗冰,寒毛是止不住的發顫,還會伴隨著沒來由的腥臭味,但過一會又像什麼都沒發生一般,我個人是沒事盡量避開,要進出門口我一定會抓緊時機,那些穿越身體的狀況只偶爾在我睡眼惺忪想到廚房喝口水又沒睜眼時發生。
小時候我其實是很怕鬼的,但習慣成自然,久了也就對這些人鬼界的規律降低了戒心與恐懼,也許你無法理解,但這就像你被逼迫只能睡在墳墓堆,久了還能不習慣嗎?
血肉模糊的、斷胳臂缺腿的、舌頭伸得老長的、指甲像半夜鬼上床佛萊迪的、生理學用的純骨支架、偶爾因動作過大不小心掉落的頭骨,見怪不怪嗎?真的已經是奇怪自敗,當然我的逐漸無所畏懼其來有自。某次,我照例瑟縮在床上發抖,驚見斷頭鬼無意而為(或故意拖延鬼差引領至陰間)翻滾到我面前的頭顱,那厭世的雙眼中伴隨著嘲笑的不屑,還有俗稱黑白無常的鬼差,走進床邊撈拾頭股起身與我對望瞬間流露的悲憫與同情,那些五味雜陳瞬間激發了我的勇氣,從此,你得不屑我換給你加倍的不屑,你的戲謔我換你翻白眼,那些悲天憫人我則轉化成可憐的是你不是我啊!頗好,情緒的轉換對無法搬家或換房間的我,的確是一個一勞永逸地方法,第二個大概是嫁人了吧!
說到嫁人為妻,看到那些因為婆媳問題產後憂鬱自殺或是死在小三手裡的紅衣女鬼,我也是猶豫再三敬謝不敏啊!
每個紅衣女鬼都有一段悲慘淒涼的過往,這句話絕對不為過,要怎樣的壓力才會讓自己情願了解殘生,鬼界流傳著這樣的一句話,『求生最怕,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至少他們狀似掌握了命運,一種自以為掌握了生命的虛像,但真相是生死不由人,出生決定在精子與卵子的結合,盼了大半輩子卻又把生命終結在別人的眼光裡,他們算是鬼界裡,我看到總會在房裡燃香送他們一程的......可憐鬼。
但有一種我特別怕,真的是特別特別害怕,那種領著黑令旗來討債的索命鬼,他們的出場總會伴隨著陰風陣陣再外帶索命鈴聲,接著像小學的路隊長,搖著黑風旗出現,表情不可一世,自大又自以為是,明明是歷經千辛萬苦才得以沉冤昭雪,他們那些得意洋洋的表情,讓人真的很想朝他們面部悶上一拳。時不時的,那些自以為是想炫耀的黑令鬼,更是特愛在出陰陽口時,搖擺著黑令旗秒間從門口移動到離我面部不到五公分的距離,面部表情猙獰,眼神自大,彷彿他們成功參與了什麼至高無上的權力核心,頂著來炫耀的帽子,對我耀武揚威展示權力,第一次我自是嚇到閃尿,還不敢跟父母講,只好把床單塞在衣櫃,弄得一櫃子尿腥,所幸沒被父母發現,等到假日父母要出們拜訪親戚,我在假藉考試預備留在家中,洗那條泛黃的被單。
積怨頗深的我,幾次之後,恐懼變成憤怒,我開始萌生報復的念頭,既然他們無法將心比心,我就只好以牙還牙。據說,鬼怕香打,我從網路谷歌大神那學了幾招驅香神打,挑了個良神即時(陰時陰月陰曆)鬼特多,一碰到那些趨近的鬼,不管年齡、不計大小、不論學識,我撈起了香作勢要打,自此我的名聲就在鬼界傳開,不再有鬼膽敢嘗試,據說那香打在身上,就像被BB蛋彈射,雖不致損及性命,但事後休養起來費實曠日。甚至根據可靠消息,那香還可以打到鬼魂飛魄散,但需要一定的內功。
我始終沒有燃香,就嚇嚇他們,目的達到就好,但那把香也始終擺在床底,免得碰到哪個新來的白目鬼突發奇想想試試,以備不時之需嘛。
那天,爸媽說要應酬,早早就出門了,說可能會晚點回來,因為隔天要早起,我約莫十點就睡了。
夜深,夢醒時分,我突然無意識的驚醒,眼前有一黑影籠罩,根據經驗,肯定又是個學長沒教好,又不懂事先打聽本人鬼見愁名號的冒失鬼,我瞬間抄起床邊的108柱香,朝前打去,手感不似平日打在扎時氣體上破開的感覺,反倒有回彈的力量。只聽聞哀號聲不斷,好個吱吱叫女鬼啊!驚見女鬼竄向門口,想逃!隨妳去吧!怕就好。下一瞬間,房間內燈火通明,無法適應的我,眨了好幾次眼,直到眼睛漸漸適應了光線。
靠杯!是老媽,精心ㄙㄟㄉㄡ的頭髮被我的香打得七零八落,狼狽不堪還有一根斷了半截的插在裡面,臉面還留有被香鞭打的淡淡痕跡。
接下來,不說也知道,本人頂著香在口罰跪,口裡說著母親給的咒語,『對不起,我再也不會把老媽當鬼了!因為我媽媽美的跟仙女一樣。』
其實,我真的很想跟老媽說,那些為情所困上吊而亡的紅衣女鬼,其實美貌不輸天邊仙女,而對我來說比鬼還可怕的非老媽莫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