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中的陌生女子

我有招鬼體質

不像通靈少女想看就看得到

或帶天命可以控制

我屬於容易吸引好兄弟

像磁鐵般的特殊體質

從我有記憶以來

他們圍繞在我身旁不曾散去

我的體質不只帶給我困擾

也讓家人擔心受怕

所以媽媽在我即將入學前告誡我

不管看到什麼都不要告訴同學跟老師

因為大家不懂

反而會覺得你是奇怪的人。

※我並不是在說故事

只是把從小到大印象深刻的事拼湊成文章

………………

母親遇到假冒我跟姊姊的頑皮鬼

也是到我們稍微大了一點她才敢說

聽說她那天腳是軟到站不起來

死命爬出家門直奔宮廟

真是難為我母親這個普通婦女了

自從家裡安了三尊神明之後

全家都安心許多

爸爸的態度也終於不再那麼強硬了

在看了這些我寫的文章之後

她翻了白眼，罵了我一聲「磨娘精」



………………



今天家裡只有我一個人在客廳看電視

「我好痛苦……」

「給我……安……」

「小白……好難受」

我聽到有個女聲在大門外喃喃自語

我好奇的打開大門問道：

「妳是誰啊？妳要幹嘛？」

她的樣子看起來不到20歲

衣服又髒又破破爛爛的

身子非常的瘦像非洲難民

頭髮長長捲捲的都糾結在一起

嘴角下有一顆痣

黑眼圈深到幾乎都看不見眼白了

整個人縮在大門外角落看我

「給我……」

她向我伸出坑坑洞洞殘破不堪的手

「阿姨，妳說要什麼?」

忽然她衝過來掐住我的脖子「給我！」

「啊啊啊啊啊！」

鬧鐘的聲音響徹雲霄，我猛然驚醒

原來是夢啊……

在接下來的每天晚上

我總是夢到那個女人

總是一樣的場景

她縮在門外角落向我要東西

但我始終聽不清楚她究竟想要什麼。



………………



今天下課後回到家，拿出鑰匙準備開門

她從背後搭上了我的肩在我耳邊說：

「安非他命……小白……」

「啊啊啊啊啊啊啊」

我張開眼睛，又是夢！我全身冒冷汗！

安非他命……?

小白……?

這個夢真讓我百思不得其解


………………



外公住院了

這陣子媽媽總是不在家

爸爸煮的飯實在難以下嚥

所以晚上我吵著爸爸

帶我去醫院看外公（其實是想外食）

一進醫院的感應玻璃門

我就看到一個腦袋爆開的婦人

跟在護士後面

她用手一邊接自己滴落的腦漿跟血液

一邊看護士手上的板子

這個畫面讓我不太舒服

我抓緊爸爸的手往電梯走去

電梯門一開就有一個很兇的聲音說

「滾開！」

我便拉著爸爸坐另外一臺電梯

爸爸覺得很奇怪但什麼都沒有問

到達外公的病房後

爸爸便帶媽媽下樓去用餐

「貝貝，那這邊就交給妳囉」

「好。」

「貝貝好棒，等下買MM巧克力給妳。」

「耶」

外公戴著氧氣罩似乎睡得很熟

其實，他根本是個陌生人對我來說

只聽說當初他非常反對我的爸媽在一起

所以媽媽幾乎沒有帶我回去過

在我外婆過世後

原本很差的脾氣變得更加的古怪了

因此我跟外公也沒見過幾次面

上次見面是什麼時候我根本沒有印象。

爸媽下樓後，我去了趟廁所

在我從洗手間出來後竟然看到

那位在我夢裡的阿姨站在我外公旁邊

「去死！去死！」

她邊罵邊拉扯我外公醫療設備的線

「阿姨！不要這樣！」

她轉頭向我看了一眼就漸漸消失了

我趕緊打了電話把爸媽叫回來

幸好外公沒有事。

這位阿姨是誰?

她為何一直出現在我夢裡?

現在又為什麼要來害我外公?


………………



很不幸的

沒多久後外公還是過世了

辦完外公的葬禮後

媽媽還是一直鬱鬱寡歡

某個假日的早晨，媽媽正在準備早餐

「媽媽，外公為什麼會死掉?」

「因為外公年紀大了呀」

「那外公是不是有仇人?」

「應該沒有吧？他是個退休軍人

私生活很單純，也很少跟人來往」

我思考了一下，不知道該不該說

「媽媽，其實我有看到一個阿姨

站在外公旁邊想拔他的管子」

「什麼時候的事啊？」媽媽驚訝的問

「有一次爸爸帶我去醫院

妳跟爸爸去樓下美食街的時候」

「那妳那天怎麼沒有說？」

「因為那個阿姨不是人……我不敢說」

「那她長什麼樣子呢？」

「髒髒的，很瘦，黑眼圈很深

嘴角下有一顆痣」

媽媽大吃一驚，像忽然想到了些什麼

「她頭髮是不是長長捲捲的呢？」

「嗯。」我點了點頭

「那可能是……妳的《大阿姨》……」

「大阿姨是誰？」

「就是媽媽的姊姊

在妳出生前就過世了……」

………………

媽媽從來都沒有提過這位《大阿姨》

原本媽媽有一個大她三歲的姊姊

在青少年時期

交了壞朋友學壞了

甚至還染上了毒癮

每天吸毒飆車打網咖

讓外公外婆都很頭痛

有一天大阿姨又去偷了

外婆抽屜裡的錢要買毒品

被外公抓個正著

外公把她綁起來，用皮帶瘋狂抽打

「讓妳再偷錢！讓妳再偷錢！」

「快給我……安非他命……我好痛苦！」

「我要報警抓妳！妳這不孝女！」

外公在氣頭上

居然把大阿姨心愛的小白丟了出去

那是她最心愛最寶貝的小狗

「小白！」「不要！」

「我恨你們！我恨你們！」

大阿姨就這樣被綁了三天三夜

毒癮發作，暴斃身亡！

連眼睛都沒有闔上

外婆因為太思念愛女而重病不起

沒多久後也跟著去了

之後外公變得更孤僻，不愛說話

媽媽跟爸爸的這段感情也走的很辛苦

外公看不起爸爸這個鄉下窮小子

媽媽也因為不願放下這段愛情

而被外公掃地出門，跟隨爸爸去了彰化

從此以後只剩外公一個人守著這個家

他，一定很寂寞吧……

………………

媽媽看著右上角邊回憶邊說：

「其實媽媽偷偷的把小白撿起來

送給一位很喜歡狗的同學

小白過得很好唷，算一算

現在應該有20歲了吧？」


原來如此！我終於懂大阿姨的意思了！

「真的嗎？那太好了媽媽！」

「貝貝，我們一起去幫大阿姨掃墓吧

以前外公總不讓我去，結婚以後離開臺北

就更沒機會去了。」


「好！」


………………


我們去了媽媽同學那邊一趟

發現小白已經過世三年了

拿了一些小白的玩具及衣服

再帶了一些鮮花水果

我們一起去了位在木柵山上的靈骨塔

看著大阿姨的照片

我雙手合十在心理默念

「大阿姨，小白很好唷

牠跟外公一樣跟著菩薩去修行了

不要再怨恨外公

他只是希望妳不要再碰毒品。」


請大阿姨來吃供品的時候

很神奇的我擲杯三次都是聖杯！


………………



大阿姨穿着全白的洋裝

腳步輕快的跑著

後面跟著一隻好小的瑪爾濟司

她跑過去牽著外公的手

外公轉過來很慈祥的微笑

對我揮揮手道再見

大阿姨給了我一個大大鞠躬說了聲謝謝

他們倆就往前方光亮的地方走去了

這是大阿姨最後一次出現在我的夢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