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來說鬼 / 古曼童 【四】完

後來過了一個多月
應該是暑假
又是晚上打給我
但是我覺得這次狀況
有點不一樣

我一接電話 ……
其實沒聲音
突然 ……

她：你有聽到聲音？

什麼聲音？

她：你有聽到它們叫我媽媽的聲音嗎？

誰叫你媽媽？

她：你忘記那兩個古曼童嗎？

它們叫妳媽媽？現在嗎？

她：現在沒叫，你要聽嗎？

不用不用不用

她：我剛剛跟我老公說，他們叫我媽媽，問我老公有沒有聽到，他居然說我胡說八道了？

妳最近是不是太累？

她：沒有阿！我跟我老公說他們真的存在，我老公就是不相信，你不相信他們存在嗎？

我相信，可是我不會一直跟別人說，畢竟不是每個人都相信

她：他是我老公又不是什麼別人

但我覺得每個人都有權利，不該被別人強制認同一件，他沒有感受到的事情吧

她：他自己知道他們是存在的好嗎？

妳怎麼知道你老公他知道古曼童的存在

她：上次我跟我老公吵架，他的公仔有幾個都被拆開來了

會不會是妳自己拆的？

她：我又沒回家，我跟他吵完架，我去外面喝酒吃宵夜好嗎？

妳可能喝醉回家拆開哪老公的公仔，然後你完全沒印象

她：我就跟你說我沒回家

你怎麼確定你沒回家，妳跟誰去喝酒吃宵夜？

她：就那個佛牌同事阿

妳不是跟她沒話說？

她：她說我喝醉打電話給她，說我一直哭著叫她來，但我覺得我沒哭

所以妳就住她家嗎？

她：對啊！我醒來是在她的床上，她住的地方超小你知道嗎？

那會不會是你先生生氣了，自己拆公仔洩憤？

她：他寧願摔手機也不會動他的公仔，而且事後我看他的手機也沒換，代表他也沒摔手機好嗎？

那公仔怎麼會被拆開？

她：我是媽媽，被爸爸欺負他們當然幫我

妳真的沒事嗎？

她：沒事阿，你真的沒有聽到阿？

聽到什麼？

她：他們叫我媽媽？

其實也不用刻意叫我聽啦

她：總要有人跟我一樣聽到他們的聲音吧，小孩子叫媽媽的聲音超可愛的

我可以問你一件事嗎？

她：問什麼？

日本的古曼童是聽中文還是日文？這問題會不會很蠢？

她：我都有說過，不想給老公聽懂，我會說中文阿

哦！那妳真的沒事嗎？

她：你真的不聽它們叫我媽媽嗎？

妳老公不在嗎？她不會覺得妳這樣一直跟男生講電話不好嗎？

她：他在書房，我在客廳，雖然我們家不大，但他剛剛把門關起來了，應該聽不到，我叫它們叫媽媽給你聽

真的不用啦，我還有事

她：我數到三一起叫媽媽，1、2、3（日語）

這時候電話出現雜音
我整個不知道是收訊不好
還是 ……

她：你有聽到嗎？

剛剛有雜音 …… 已經很晚了，我們改天再聊好嗎？

她：它們真的存在好嗎？

我當然知道它們存在，但我也相信周公存在，因為我好想睡覺

這通電話結束後
有好一段時間沒有打來
去年年底的某天晚上
也是她打來的最後一通電話
我接起電話 ……

嗨 ~

她：你覺得我瘋了嗎？

什麼你瘋了？發生什麼事嗎？

她：你覺得我不正常嗎？

妳還好嗎？妳老公現在在你旁邊嗎？

她：前幾天吵完架後，他沒回家好幾天了

所以妳現在一個人在家嗎？

她：還有小朋友也在家

朋友的小孩嗎？

她：我的孩子，為什麼每次都要說古曼童你才記得起來？

它們是你的孩子？

她：我沒瘋 ……………………（講了一堆我聽不懂的日語）

我聽不懂日語，你剛剛說什麼為什麼？

她：為什麼沒有人相信它們的存在，它們真的存在阿

妳冷靜一點，要不要找朋友陪妳阿

她：告訴我我要找誰？沒有一個人相信它們存在，我說我的業績都是它們幫我的，沒有人相信，我就邀請同事來我家，來我家沒多久就說有事要回家

可能妳同事當天臨時有事所以才離開吧

她：每一個同事都一個樣 …………………… （又講了一堆日語）

我聽不懂日語

她：他們都不說發生什麼事，我問他們有看到我的孩子嗎？他們都不說話

它們不是妳孩子，妳不要這麼激動

她：它們是我的孩子，我的孩子、我的孩子、我的孩子

妳是不是喝酒了？你要不要打電話給你老公，麻煩他回來照顧你

她：我跟他說我懷孕，他居然不相信，我說我懷孕了，他居然不相信，你不會覺得很扯嗎？

恭喜妳，那妳懷孕了就別這麼激動，這一陣子有去產檢嗎？

她：醫生說我沒有懷孕，你不覺得很誇張，我自己有沒有懷孕我自己不知道嗎？

好好好 …… 那妳可能懷孕了，懷孕的人不應該喝酒，妳等等打電話給妳老公，我覺得妳現在不能一個人在家

……(沉默了幾秒)

她：你聽它們玩的好開心哦

妳沒事吧！

她：你有聽到它們玩的很開心嗎？

妳還來好吧？

她：…………………………（又講日文）

妳們家這麼晚有人來了哦？

她：我叫他們不要這麼吵，我說我在跟叔叔講電話

現在有沒有其他的朋友可以去妳家陪你

她：我現在有它們陪我，它們真的好可愛哦

妳要不要先早點睡吧，明天還要工作

她：我早開除公司了，他們都叫我先不要上班，我知道他們都不喜歡我的孩子，一定羨慕我的業績一直第一名

妳沒事早點睡，太晚睡對孕婦也不好

她：……………………（又講日文）

妳說什麼？

她：它們要看你，我說我要開視訊才看的到你

ㄟㄟㄟ不用開視訊啦！我真的要睡了 …… 而且我房間很亂

她：你覺得我真的瘋了嗎？

妳可能是太累了，先閉眼睛休息一下

……(沉默幾秒)
雜訊的聲音
……(沉默幾秒)
雜訊的聲音
……(沉默幾秒)

妳還好嗎？

她：你剛剛有聽到嗎？你有聽到他們一直叫你叔叔嗎？

妳真的太累了，真的要早點休息 ……

她：他們 ……（雜訊）叫（雜訊）一（雜訊）叫（雜訊）一直（雜訊）你（雜訊）叫（雜訊）直（雜訊）

過幾秒電話就斷線了 ……
我真的快被這雜訊給嚇死了

後來到現在就沒有再聯絡了
掛完電話過幾個禮拜後
我有傳訊息問她 在嗎？
前幾個月也是傳訊息問她 在嗎？
我傳的訊息也都沒讀

上個月突然想到
我好幾年前在哪裡遇過她媽媽
休假我就去台北
想去問她媽媽她的近況
我才發現她的臉書已經不見了
私訊的資料也不見了
Line也不見了

但是我還是找到了
我印象中她媽媽攤位位子
但是卻是不是原本她媽媽的滷味灘
變成賣魯肉飯的小吃店
我確定我沒有找錯店
因為我印象中的水果攤
還是在右前方
所以我就先問小吃店的老闆
上一個賣滷味的老闆娘搬去哪裡？
小吃店的老闆說
這個小吃攤是他去年頂下來的
然後我還是想問她媽媽的下落
我就走去對面水果攤問老闆

老闆，你還記得對面的滷味老闆娘嗎？

老闆：你是她的誰？

我是她女兒的朋友，我想跟她日本的女兒聯絡，想說前一陣子知道她結婚，想問老闆娘，她女兒什麼時候回來台灣

老闆：你不知道滷味攤的老闆娘，好幾年前被車撞死嗎？我是不知道她女兒結婚了沒？但那時候她女兒有來整理她媽媽的攤位，我只覺得這女孩很有禮貌，那時候我們還想幫她忙，她說她一個人可以，不想麻煩我們，她女兒怎麼了嗎？

沒事沒事，只是想說來找以前的朋友，謝謝老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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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件事一直讓我有點疙瘩
我不知道日本
對於泰國宗教的想法是什麼？
在我印象日本的佛教信念非常紮實
我到現在還是依然喜歡泰國的宗教

我也不知道我說了這件事
對她有什麼影響
因為我整個找不到她
也許也有人覺得有扯
但這個故事我有跟幾個朋友說過
他們也覺得很誇張
有些朋友也看過
她當初用臉書私訊
傳來的古曼童娃娃的照片
Google 圖片搜尋也能看到
類似的古曼童娃娃

我覺得信仰這件事
不該用功效來看待

我當然很希望她看到這篇
因為我真的希望她沒事
我把她的私人事情講出來
我知道不好
但我真的希望她沒事

最後也希望大家
不要太害怕泰國宗教的佛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