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墨禮斯

修改時間 2018-09-10 07:00:20

能面

身為設計人,我有一個嗜好,就是蒐集一些奇奇怪怪的東西,那些東西或許在什麼時後就可以帶給你新作品的靈感。
我男朋友阿清去日本出差,他從事翻譯的工作,要陪同客戶去日本神奈川參加活動,活動結束他還有大約四天的自由時間,因此我托他帶些當地的特色藝品回來。
阿清回國感覺面色不太好,一直說他頭重腳輕、又暈又想吐,我以為他是有些水土不服因此讓他看醫生在家休息。
他躺了床,整理行李的工作就落到我手上,一打開行李箱我就看見了不少紀念品,幾個木雕達摩、神社的御守、和果子等等。
最後是一個童子能面。
能面一從袋子掉出來就嚇了我一大跳,那慘白的臉、不自然的五官,猛然見到的確嚇人,但拾起一看卻能看出阿清挑東西的用心。
能面是最能代表日本文化的傳統戲劇,其中演出者口啣面具不會出聲,演出期間以和樂表達角色心境劇情,十分特殊,而手裡的面具正是傳統能面,面具內側有一個供伶人啣著的木枷,上頭仔細一看甚至有淡淡的齒痕。
面具做工精良,連漆都上得十分精緻,邊角處微微剝落彰顯著時代感,我很喜歡這個禮物。
我把那些東西都放在客廳的玻璃櫃裡,裡頭收藏著許多我蒐藏的東西。
衣物什麼都清洗晾好、該整理都整理好時已經是晚間十一點多,我沖了個澡回房,阿清有些微燒,我用退燒片貼在他的額頭後就躺下入睡。
莫約到了下半夜,我聽見客廳一陣扣扣的吵雜聲,一爬起來,電子鐘顯示著凌晨一點四十幾分。
外頭扣扣聲停了一下,接著又響了起來。
那聲音十分有節奏:
扣扣 扣扣扣 扣扣 扣扣扣
我蹙著眉,心思是不是有老鼠,我們住這郊外,老鼠一隻比一隻大。
我起身躡手躡腳的出了房門循著聲音前進而來到客廳,客廳亮著一盞小夜燈,遠遠的我就看到映著橘黃的夜燈顏色的玻璃櫃之內有什麼東西在搖晃。
扣扣 扣扣扣 扣扣 扣扣扣
而後,玻璃櫃似乎被什麼推著,緩緩打開來,一張慘白的臉就這麼對著我。
烏黑無神地雙眼、微張只露出上排黑色牙齒的小嘴,它緩緩左右搖擺,發出陣陣扣扣聲。
如同在演出一般有節奏的晃動,嚇得我一個大男人差點尿了褲子,連滾帶爬的跑回房間去搖阿清,可阿清還發著燒,只發出幾聲咕噥,根本沒醒來。
那扣扣聲如影隨形,彷彿越來越近,我關上了房門鑽入被子,興許是緊張過頭太累,我突然發現自己完全不能動,耳邊都是那可怕的扣扣聲,伴隨陣陣輕笑,我想大罵、想尖叫,卻發現自己一絲聲音也發不出來。
呼吸越來越困難,好像有人掐住我的脖子,我試著掙扎卻徒勞無功,沒多久應該是暈了,之後到隔天醒來,我沒有一絲印象。
隔天醒來我思考了一下這是不是夢,走出房間發現原本應該緊閉的玻璃櫃門卻是半開著,那能面彷彿一直盯著我,不管走到哪都能感覺到那個視線。
我趕緊去搖醒阿清,阿清睡了一個晚上依舊發著燒,我們討論了一下決定把那個能面轉交給一個阿清認識的學長,學長家有在幫人處理事情。
據學長的說法,這個面具一直帶著一個戰亂時飢餓死亡的小孩的靈,阿清購買它時包包中還帶著神社的厄除御守,剛好鎮壓了祂,祂被壓了一路十分不舒服,而日本的神明其實有地域性,離開日本就不是祂的管轄範圍,因此一回台灣御守就沒有效果了,能面裡的靈一解放就帶著報復的心態要來對付我們,這就是為什麼阿清一下飛機就病,而我被鬼壓床。
後來我特地去查,發現能面在面具製作完成後有一個“開面”儀式,將神靈或是靈魂引入面具之中,視面具的角色引入不同的靈,為的是讓面具演出時更加活靈活現,台灣傳統布袋戲偶也有類似的儀式。
而這個面具是童子,裡面引入的,自然是幼童的靈。
我們把面具交給阿清的學長處理,誰知過了幾天,阿清的學長打電話來告訴我們,原本放在箱子裡的能面莫名其妙的消失了,至今我們都沒有再看過它。
它現在去哪裡了,我根本想都不敢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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