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閻瑪俐

修改時間 2018-09-10 21:00:19

#約定

約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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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闆,530,去年預約的!」

「哦~您好!有有有,有幫您留了,來,這鑰匙給您!」

「謝謝!」

「呃…對了,她……還沒來過哦!」

「是嗎?好,知道了!謝謝。」

我叫維特,今天是聖誕節,我與一年一次的一夜情…有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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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叮~咚~”

「11點了!今年妳比我晚到喔!一年不見,瘦了…」我開了門,看著眼前這位不知道名字的女人。

「嗯,我……,我先洗澡,晚點跟你說。」女人欲言又止的說完,放下手提包,便快速的進到浴室。

「嗯…要我幫妳嗎?」我拉住她的手,問。

「不…不用了!」女人眼神閃避著說。

這女人,我不知道她的名字,而她…當然也不知道我的名字,正確的說,是她要求彼此不要說出自己的名字。

我們在六年前的聖誕節,這間旅館對面廣場的聖誕樹前相遇,那天天氣很差,天空飄著毛毛雨,當我要離開時,看到了她在聖誕樹的另一邊,緊閉著的雙眼,掛著兩行淚……。

我不是愛多管閒事的人,所以我打算當作沒看到的離開~

經過了便利商店,腦海裡揮之不去她那傷心的模樣,於是我進去結了兩罐加熱的咖啡,再跑回廣場。

「妳…妳好~」呼!還好她還在,只是雨變大了,她的臉上,我分不清是雨還是淚。

「…………」女人睜開雙眼,盯著我看;年約三十初,但那直挺的鼻樑,真是好看。

「呃…不好意思,打擾妳哭了,啊…不是,打擾妳…呃…打擾妳跟聖誕樹…嗯…聊天!」她那雙大眼,盯得我口吃了起來。

「噗~你在說什麼?」她噗嗤的笑了,也開口了,好好聽的聲音,像樂器…像,琴聲。

「不是啦…我想說,天氣這麼冷,又下雨了!那個…那個,我這有買一送一的咖啡,妳要不要?」我怎麼敢說是為了她買的。

「謝謝,我不能喝咖啡!不過…」女人抹掉臉上的水份。

「蛤…妳不能喝喔?那我多買的…不,是買一送一,買一送一的咖啡,只好送別人了~呵呵!」差點說出來了,唉!我真的是……。

「請我喝奶茶吧…我可以喝奶茶!」女人笑著說。

於是我又跑回便利商店換了罐熱奶茶。

我們隨意的聊了一下,她說她因為身體不好,怕過不了聖誕節,所以每年都會來這廣場看聖誕樹,她哭,是因為心裡想著“今年又看到了呢!”

雨越下越大,冰冷的空氣,凍得我牙齒抖個不停;她突然拉起我往前跑!

“遇見MOTEL”

「欸…妳要幹嘛?」站在MOTEL前,我下巴差點沒掉下來,心想,我該不會是上賊船了吧…。

「你冷得嘴唇發黑了,進去泡個熱水~放心,不會吃了你的!」話剛說完,迅速的把我拉了進去。

那晚,我們倆一起過了聖誕節,呃…在床上!

她跟我約定,不留名字跟聯絡方式,往後的每年聖誕節晚上,都在這間旅館的這間房間見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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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不開心嗎?」我發現了女人的不對勁;一陣唇齒依偎後,回想著相識的經過,是那麼突然,那麼溫暖。

「沒有…一年見一次面,怎麼會不開心呢~我好想你!」女人淡淡的說著,感覺…有點悲傷。

一陣交纏後,她躺在我懷裡;彼此的身上熱氣未退,她卻還緊緊的抱著我。

「妳今天,真的怪怪的哦!對了…妳不是有話要跟我說?」我親吻了她的額頭,指尖在她背上游走,問。

「嗯…我…你…」未等她說完,我像驚覺了什麼:「不是吧…妳是不是想說,妳要結婚了,我們以後不能再見面了?」

瞬間,她的淚水掉了下來,把臉埋進我的胸口,哽咽的說:「我這輩子結不了婚,我不能結婚!明年你不需要再來了,以後…以後都別再來了!我不會再出現了,我好想你!」

「不懂…就算妳要結婚,我也不該阻擋,只是為什麼不能結婚?妳別哭啊~不然這樣好了!我娶妳,我們結婚好不好?」這是什麼感覺?好像我懷裡的她即將要消失的那種痛感,刺刺的,悶悶的。

「傻瓜,你不能娶我~真能嫁…早就跟你交往了,也不會跟你約定別問對方的名字,別留下彼此的聯絡方式!」她起了身,赤裸的身體好蒼白。

「什麼意思啊?妳……」我話還沒說完,隨即被她柔軟的嘴唇緊靠。

「睡一下吧…沒事了!忘了我,謝謝你~維特。」她撫著我的額頭,順下到我的眼皮,我想問她怎麼知道我的名字,可是我彷彿被催眠般,眼皮沉重,不知不覺的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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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7點,客房服務打了電話來,說早餐十分鐘內送到……

「奇怪…什麼時候離開的?」掛完電話,我看著諾大的圓床上,只有自己一個人,下了床,走進浴室洗漱,整個房間,完全沒有她的痕跡。

“叮~咚~”

「先生,為您送上早餐~」服務員端著餐盤,走了進來,放在桌上後說。

「請問一下…那個,我的朋友大概幾點走的?」我拿起咖啡,喝了一大口。

「先生,昨晚您沒有訪客喔~」服務員沉穩的說。

「什麼?你…你昨晚有當班嗎?昨晚明明……算了,沒事了,謝謝~」這服務員一定是新來的,竟然說我沒訪客。

吃完早餐,下了樓,我走向櫃台還鑰匙:「老闆!請問一下,她昨晚幾點走的?」

「蛤?哦…她昨晚沒來呀!」老闆接過鑰匙,說。

「有啦…昨晚她有來呀~昨晚,我們……」我有點傻了,服務員就算了,怎麼連老闆也……。

「維特先生…她昨晚真的沒來,不信我開監視器給您看!」老闆操作著電腦,按了時間卷軸。

影片從昨晚10點拿鑰匙開始看,我一分一秒的緊盯著,一直到我站在櫃台的這一刻,完全沒人…除了晚上11點,畫面上,我開了房門,又關上房門!!

昨晚的溫存明明還在,可是心裡卻是空空的,腦袋裡回想著她說過的話,是那麼清楚。

走出了旅館,懷疑自己是哪裡出了問題,不知名的她,昨晚是來過了啊~為什麼走廊監視器卻沒拍到她?

我傻傻的走著,路上的人群來來往往,我像失去了一件心愛的東西一樣難過……

等著過馬路,我心想,或許她會在廣場的聖誕樹前也不一定。

馬路上經過了一列車隊,前輛貨車上頭的嗩吶聲,刺激了我的耳朵,我抬頭看,一輛靈車上的照片,震住了我;是她…照片上的笑容,和六年前的一模一樣。

來不及加以思索,我的雙腿不自主的跟著靈車跑,即便追不上,我也是拼了命,跑到鞋都掉了;也不知道跑了多久,我發現我在一個告別式會場前,看著靈車上的照片被卸下,拿進會場內,我的心臟,像是卡在喉頭的感覺……

“愛女 李千惠之告別式”
會場前的花圈上,抖大的9個字。

「請問一下,李千惠是她嗎?」我拉住一個年約26,7的年輕人,指著會場內的遺照,問。

「是的,她是我姐姐…請問您是來參加她的告別式的嗎?」男生紅腫的眼睛,瞇成一條線,看著我說。

「呃…我,我是…是她朋友,很久不見的朋友,請問千惠她是怎麼…怎麼…」我的腦袋嗡嗡作響。

「姐姐是癌症,已經十二年了…原本以為控制的很好,怎麼知道幾個月前,姐姐得了重感冒,身體虛弱,癌細胞迅速擴散,硬是撐到上星期,在醫院開刀時,搶救無效,離開了!您要不要裡面坐一下……」年輕人說完,示意要我進去。

但我全身無力,整個人向後倒 ,再醒來時,已經在醫院了。

我作了一個夢,夢裡的千惠背對著我往山坡走去,對我的叫喚,充耳不聞,直到身影越來越小時,她回過頭向我招手,對我說了句:「維特,謝謝你~」

那聲音,就像在我耳邊呢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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