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葉建國

修改時間 2018-09-10 07:00:20

牆角裡的士官長

(牆角裡的士官長).1.
當過兵的朋友們 喜歡淘淘不決的談起當兵的英雄事績,如果聊到操,那誰都能說上一大篇 我比你操 或著會說我們那時有多操,但只要有人說,我當兵超涼的 就又開始比起誰涼了,每當哥兒們興高彩烈的話說想當年,總是看見每個台灣戰士目光炯炯,閃爍著滿足的驕傲,這就是當兵,而我除了這樣的卓越感外,穿透我緊縮的瞳孔…卻隱隱的有一種沉靜
1987年 我從陸軍改分配到一個特別的單位服役,這單位叫"靖遠專案"直屬當年的警備司令部,海岸特勤大隊,任務是防止台獨黑名單滲透,簡單講抓施明德或許信良等,黑名單…這個年代洩密出來不會被槍斃吧,,結訓後編制去海防臥底其實是無事可幹,每天在班哨裡 養養小狗 背背安官,混入海灘,過著數饅頭,的日子,直到有一天,命令下達,要我移防到另一個據點,,灣裡二層行溪出海口,,故事就發生了……
那是個偏僻的海哨,老舊的水泥營舍,隱藏在密密麻麻的防風林裡,報到後,我發現全班哨18員,全都同一天調過來的,哨長還是個士校出來兩年的小朋友哩,應該是老弱殘兵,被邊放偏遠吧,我醬想著,也好當做提早待退……


在班哨裡,我有優惠可以住房間,空間不大,一張上下鋁床、一組桌椅,還有一個雙層的置物櫃,晚上最喜歡在書桌上翻翻那個很多筆友的雜誌忘了叫什麼去了,總是半夜還在寫信給眾多女筆友,桌面的透明墊夾壓著幾張女生寄來的照片,那個時代沒得打字,除了抽屜裡幾封香香的回信,其他的香氣卻是滿地寫錯字的紙團,,燈火管制的關係 我總是半夜開著小小燈寫東西……

這天晚上 寫太晚了,大夥早都就寢,只剩安官室亮著微弱的小黃燈,安官杵著臉夾 歪著臉偷打頓,我拿著臉盆 想去洗個涼涼,繞過營舍,浴室單獨的在最角落的地方,外牆長滿了藤草,只漏出小小的氣窗,門…都沒有,小日光燈不知啥時就壞了,趴、吱、趴、吱….有一閃沒一閃的閃著,黃白、黃白,往大池裡盛滿一臉盆水,從頭頂淋下,濕了一半 背還乾乾的,晚了隨便洗洗啦,抓起香皂從頭上到蛋蛋,胡亂抹了幾下,會臭的地方搓搓就好….抹著抹著…..四處瞄瞄,總感覺牆角那怪怪的…..什麼都沒有啦 只是暗暗的,看了不太舒服…我有幾次見到那東西的記錄…感應很不對…快快沖水…..右邊的臉開始麻麻的,,管它有沒穿反,我套起內褲,我他媽拔腿就跑……

站住….口令..
該死的菜鳥 竟然敢問我口令……
誰……
…… 鬼啦 ……
幹,我是不是嚇傻,回的又快又響亮……
幹,阿國,麥亂啦,我才沒亂他勒,我才是被亂的好嘛……還好他認出我啦,不然被開槍打死了……
安娘危……浴室有鬼啦……
ㄟ,ㄟ,我站2-4這班,麥偶北共啦
看來他是不信我的,跟他東了一管軍菸,邊抽邊咳,回房去….冏了….我的內褲真的是穿反了,邊幹邊穿回去,穿好內褲窩上床睡睡,明天還要偽裝釣客,會曬死,想著明天熱燙燙的沙灘,赤燄燄的日頭 我決定趕快睡著,剛那個小事,嚇不了我的……熄燈睡吧……

夏夜,只有窗戶帶來悶悶的光點…桌腳下的老電扇,咕嚕,,咕嚕的響著,像催眠曲….就醬,我咕嚕、咕嚕的進入沉睡……但一種不安的情緒,讓我翻了幾次身,,翻身一般我們不會睜開眼睛的,但這次我睜開眼,想看看電扇是否正常的轉著,因為潛意識讓我覺得聲音不見了,不看還好,這一看,不是電扇停了,是聲音停了…不是電扇的聲音停了,是所有個的聲音都停了…電扇自己在旋轉….為什麼,一點聲音都沒了,是詭異的安靜,好像處在另一個不屬於我的空間,我是在作夢嘛…為什麼感覺這世界不屬於這裡,東西都對啊……我不敢動,想閉上眼睛讓怪異時間過去….

恐懼讓我想起來,想起來對抗這種氛圍…..我張開眼,頭皮馬上痲掉…..不對……我的床邊有人…..有個人站在我的床邊…..他半低著頭注視著我…..怎麼會有人…..我想叫,,已經經來不及了…..我被壓了,都不能動,我遇過很多次 ,我知道別理它,會自己走的,慢慢壓麻的感覺好多了,我以為它走了,睜眼往床邊瞧瞧, "呀"還沒喊出口,活生生的被壓回嘴裡,一位身穿老舊白色襯的北北,用他沒有XX的臉盯著我…..是鬼…..我動不了,只能心裡吶喊,阿彌陀佛,上帝啊…..北北似乎看見我的驚恐,並沒出聲,面無表情的離開了,在牆上消失了,我也呼的一聲,吐出一口氣…..這時妳會作什麼?是的,會想起身,可能我見過很多次,知道那玩意兒不會害人,只是可怕,只好抓起被單,翻轉身體繼續睡吧…..默唸了一句,你別再來嚇我了…..

紅通通的大太陽沉了一半到海裡 像切半的大紅柿,染了天邊一片晚霞,沙灘上的幾隻土狼抓住這個浪慢,摟著情竇初開的綿羊,正在說著海枯石爛的謊言…..阿國,六點了…..
等等吧,你用望遠鏡看人家親熱了1個多小時,就讓他們過癮吧…..少年哨長繼續他的監視任務,我呢,想念起那隻遙遠的美麗山羊…..
喂,喂,在摸奶了,在摸奶了…..
來,來,來換我看看,這架200倍望遠鏡,太棒了,看來今晚這隻綿羊難逃狼刎了…..
B~~B~~~B,離開,幹,換我看你就給我吹BB趕人(戒嚴時期 晚上6點海岸管制),算了,天也暗了,這一夜我可學竅了,早跟班兵們一起洗澡,但是恐怖的夜,終就還是悄悄的蒞臨…..

昨晚的經歷,當然引起了話題,七嘴八舌的,老兵提供了傳說中的驅魔方法,小帽可以避邪,小帽上面有國徽,打赤髆漏出胸前的八掛,就不敢來了…..於是我拿了小帽放在桌子上,脫去上衣拉開綿被,降應該OK吧,不會再來找我了吧…..還不忘出去找安官…..記得要上刺刀喔…..熄燈,就寢…..另一頭響起安官的口令聲,又到了熄燈的時間,忘了,有封信還沒完呢,明天是星期五不寄可不行,開小燈繼續寫吧,不知道是什麼道理,今夜錯字連連 ,一邊揉紙團,唉呀…..終於我寫完了,折個與眾不同的樣子,用口水舔舔郵票貼好,得意的湊上去聞聞我挑選的味道,大功告成,伸個懶腰…..準備抽根菸,來去睡覺…..ㄟ…..怎麼又來了…..空間又靜止了,我漲著腦門想不起,發生多久了,在我寫信時就來了嗎…..我有小帽,桌上小帽還在,重點是電扇又安靜了,我打赤膊ㄚ…..有種強烈毛骨悚然的感覺告訴我…..好像是在窗前…..對…..我驚覺從一開始就沒有抬頭看過窗戶外…..那漆黑的窗外…..我用力抬頭一看…..啊…..

白白的老北北又來了,浮現在漆黑中的白影子,有點透明的身體,我立刻想退出書桌,但雙腳像卡在桌底的橫桿不能動彈,雙腳被緊緊箝制住,只能驚粟注視著他,祂應該站在這很久了,觀察我寫了很久,難怪一直寫錯,索性看著它吧,反正又不是第一次了,也逃不了,只是恐怖的紛圍使我僵硬,那張沒有XX的面貌,可怕寒勵,沒有猙獰兇態,卻有悲傷無奈的感覺,平面眼神像指示我望向置物櫃,當我再轉回目光,它已經走了,窗外一片漆黑,一陣夏夜應有的暖風吹來,不遠處傳來(豆干)恐怖的哭吠,走掉了,終於我可以縮回腳,馬的,收拾睡袋,又怕,又氣的,不要再睡這了,直奔大寢室。

此後的日子我也不太敢回小房間睡,幾天後的下午,我回到小房間,翻找些要用的東西,突然想起那天晚上的情形,大白天的,豆甘還在房門口搖著尾巴等我帶牠去海邊散步呢,翻一下吧,也許是我的好奇或某種牽引,讓我想找到答案,那個木制雙層置物櫃,應該有些年代了吧,木框很結實泛著油光,可想訂製者應該是常使用吧,之前沒發現在上下層的格板有條裂痕,而上面用了一塊較新的木板蓋著,翻起木板,壓著一帖老信封,散著3顆五園大頭硬幣,信封雖是老式的,但並沒有塵埃,我拿出信,走近窗邊,,一張十行紙用小楷寫了幾行字。

終身為國 無妻無女 吾為黨國 終老無所

我手抖了,也明白了,找了同袍商量,他們說去買些紙錢一起化給它吧,我看著熊熊的金火,也看著那封信化成灰燼,心中的恐懼不在了,我爸也是忠貞愛國老兵,我知道它的怨懟,只是希望,別在來搞我了,怎麼說也是很可怕的……
休假的那天,遇到了之前這班的同隊:你知道嗎~上個月班哨有個老竽阿在大樹那上吊……(牆角裡的士官長)上集篇完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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