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羅的畫像
1
我是一名普通的上班族，兩個月前，我和太太搬進一棟舊房子。那是一間位於郊區的西式底宅，附近是美麗空曠的原野，風景宜人。
我環顧房屋四周，一層樓非常寬敞，大約五十坪左右，兩層樓。牆壁有些歲月斑駁的痕跡。
由於這棟屋子太大，我便在網路應徵一位管家。沒多久，就有一位老太太前來應徵。她大約五十多歲，頭髮有些斑白，平常負責清掃屋子。一切，都看似很平常。
一樓大廳，掛著一幅非常巨大的畫作，位置剛好設計在門口的正前方。房仲說，那是屋子裡原本就留下來的。
畫風色調很簡單。一間寢房裡，站著一個小男孩。他莫約七八歲，一雙又大又圓的眼，凝望前方。
畫作下方，簽著「保羅」—似乎是男孩的名字。
第一次看到畫時，我並沒有什麼特別感覺。只覺得就是一幅普通的畫。
有天夜裡，當我熄滅了燈，和太太躺在臥房裡正準備入睡時，突然聽到外頭傳來一陣奇異的聲響。
我以為是風聲，並沒有特別在意。翻過一個身，正準備入睡時，聲響又傳來，似有東西正大力碰撞牆壁。這次聲音加大許多，臥房的地板微微震動。
我連忙從床上起身，披上外套，開門走出臥房。想查清楚聲音的來源。我悄悄走下一樓，大廳極暗，隱約有風的聲響迴盪。門頭上著鎖，一切依舊如常。
我打一個呵欠，正想回去睡時，卻發現大廳的牆壁異常光滑，仔細一看，上頭空無一物。
畫不見了！
我愣了一下，心想怎麼可能，難不成是眼花了？我連忙擦一擦眼，再看個仔細時，小男孩的身影出現了。那幅畫依舊完好的掛在牆上。
我不禁鬆了一口氣，心想畫怎麼可能會憑空消失，一定是自己眼花了。
此時，樓梯的暗處隱約浮現光影。
管家似乎被我吵醒，點了一盞燈，緩緩走下樓。輕聲問道：「主人，怎麼了？」
我搖搖頭，這時太太也醒了，我把事情經過跟他們說一遍，管家聽完哈哈大笑：「畫怎麼可能會消失呢？主人，您一定是太累了！」
我想想也覺得對，應該是自己多心了。
太太把她的臉轉到一邊去，瞧向前方，似乎在看著什麼。她的眼神變得有些古怪，臉色發白，表情充滿驚恐。
我連忙握住她的手，問道：「怎麼了？」
太太把手抽開，顫抖指著前方，道：「門…你看門…。」
我仔細一瞧大廳大門，卻不太明白她的意思，連忙道：「你是指……。」
太太沒有回答，只是一直發抖。我不由有些莫名其妙。
我連忙安慰她道：「別擔心，大門是鎖的，不會有人進來的。」
「不……不是，門在右邊…。」
我望向門口，正想詢問時，突然傳來一陣巨大的聲響，太太一個踉蹌，從樓梯上直直摔下去，我和管家驚叫起來。
我慌忙把妻子從地上扶起來，她的頭撞到地板，鮮血從頭部汩汩湧出，我緊急連絡醫院，醫生匆忙趕來，當場為她縫了數十針。
如今，太太躺在寢房，雙眼緊閉，頭上紮著白色繃帶，一動也不動。
「醫生，我太太她還好吧…？」
「她似乎受到極大的刺激，才會突然跌下來。」醫生道：「有輕微腦震盪，摔得可不輕，要讓她多靜養才是。」
刺激？到底發生甚麼事呢？我望著門，思索太太的話語，她說的「門在右方」是什麼意思呢？ 那個奇怪的聲響又是怎麼一回事？
我走到太太床邊，她已幾乎昏迷過去。我每天望向太太所說的門口，也得不出甚麼頭緒。太太就這樣持續昏迷好多天。
2
就在太太昏迷的第五夜，奇怪的聲響又再度傳來。
似乎是金屬碰撞的聲響。
我從睡夢中被驚醒，連忙打開房門走出去。
下樓查看時，下方出現一個人影。管家已經站在大廳，道：「主人，你也有聽到嗎？」
我點點頭，望向大門，卻沒有絲毫動靜。
「可能是風聲吧？」我輕聲道。管家仔細檢查大門，上頭依舊上著鎖，沒有任何可疑跡象。
「沒事了，去睡吧。」我不由打了一個呵欠，緩緩走上大廳的樓梯口，卻發現管家的臉色瞬間變白，表情極為驚恐顫聲道：「它…它…。」
他的手指，直直指向我的正後方。
我連忙往後方望去，身子急急倒退。前方是一片牆壁。沒有任何異物。我正想詢問，管家驚駭叫道：「畫不見了！」
我嚇了一跳，後方的牆壁，本來應要掛上保羅的畫像，現在卻是空無一物。上頭還留有釘子的痕跡。我一看竟發現，刮痕一路向左。留下一道長長的刮痕。
提到左方，我突然想到太太的話。
她說門在右方，是強調方位，難道是相對於畫的位置？
照理說，門應該會在畫的正前方。
當時她卻說是右方！
莫非畫作朝左移了？
太太一定是發現畫會動，精神受到刺激，才會不小心從樓梯跌下來！
我有些不寒而慄，畫的位置如今是一片空蕩，它會去哪裡呢？我和管家心急如焚，我們幾乎翻遍附近的客廳、書房，都沒有畫的影子。
突然，二樓傳來一陣巨大的聲響，把我們二人嚇了一大跳。我們衝上樓去，卻看到我的房門微微敞開，聲響從裏頭傳來。
我連忙推門進去。卻看到寢房牆壁掛著一幅畫作，是保羅的畫！
畫像裡，竟是一片空白。
保羅不見了！
我驚恐望向床邊，卻看到一個女人的身影，背對著我站著。身子微微搖晃，黑色長髮幾乎垂到腰際。
是我太太！她居然可以下床行走？
然而，她似乎有些不對勁，我叫了她半天，她幾乎沒有回應。似乎是被什麼東西附身了。
我和管家驚恐對望，難道…？
「保羅…？」
妻子突然轉向我，點點頭，發出小男孩的笑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