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度被打遠調簽呈，幸好處長不買帳

退伍週年，考入中油當起賣油郎，論身份保障，國營事業員工雖談不上純品種公務人員，至少稱得上「半個公務員」，不必自我嫌棄，不許妄自菲薄，況且職低薪高，尚有令人稱羡眼紅的4.6個月年終獎金，報稅年薪上百萬，即便高考及格也得幹個十年八載方有此待遇。

密集兩週職前訓練，結訓分發色情聞名遐邇的華西街附近加油站，24小時營業發油量多三班制大站，顧客三教九流，三名正副站長卻混得很兇，整天打坐兼打屁，把加油站當頤養天年養老院、當修心養性修道院，對部屬又管東管西很嘮叨，連玻璃門緩衝器故障，我動作太快發出巨響，值班站長居然在工作日誌寫一大篇醜化字眼，附帶建議上級把我調離本站，不待解釋申辯，管理師早洞悉這些貨色底細，主動挨近批評其輩語無倫次，寫的狗屁不通，並斥責小題大作行為無聊。

二年後該站發包給退輔會，轉調營業處樓下加油站，處長在樓上辦公，文武百官近在咫尺，天子腳下京畿地區，且是莒光示範站，上班壓力不可謂不大，所謂不是猛龍不過江，能雀屏中選此站者皆精挑細選菁英，奉派來主持站務的更是好漢中好漢，紅遍半邊天，首任聽說是「五虎將」排行老三之紅牌站長，果然頗為優秀，也極端龜毛，有理無理的瑣碎規定一堆，原來他只出一張嘴，到頭來所有行政業務推給基層油工兼辦，每個人通通有頭銜，又要站第一線泵島加油，又要兼顧站內雜務，工作量蠟燭兩頭燒，站長與副手搭擋狼狽為奸，本職乾坤挪移一推二五六，變得無事一身輕。

我個性就事論事，是非分明，也具點同儕影響力，斗膽號召「不合作運動」，一呼七應足足七位同事靠邊響應，比率近半，茲事體大站長認事態嚴重，打簽呈建議把配合度欠佳的全數調走，本以為非走人不可，因為就算「寧靜革命」，依常理判斷，長官定然挺他不挺我們，況且是那麼走紅站長，想不到處長竟退回簽呈，指責課長一頓，最後把站長「發配邊疆」，加管課長只是循例轉呈，被唸有點冤，站長貶遷痛哭「怎麼會這樣」，莫名不知所以。新站長號稱五虎將老二，功力更強，或許兔死狐悲物傷其類，加以前站長哭訴交代務必報仇，再遞原名單調動簽呈，結果這回課長學乖了，直接罵回去，且學處長口吻台詞─「空前最好陣容還調什麼調，站長可能壓力大累了，暫時請他去郊區紓壓吧」，調走的竟又是站長。

代馬不思越，越禽不戀燕，習慣的地點就不想異動。簡直不敢置信，小蝦米鬥大鯨魚，平時神龍見首不見尾的大處長，竟然袒護基層勞工較多一點，不甩紅到發紫的站長調動提議，保住辛苦加油員免除跨越淡水河舟車勞頓之苦，這芝麻事聽起來似乎沒什麼，卻殊屬難能可貴，真是讓員工暖心的佛性處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