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 的 味 道
那年我7歲.......
我父親是山東來的外省老兵,他是個極度樂觀開朗的人
每天都笑口常開,對大家都非常友善,所以鄰居朋友總是喜歡圍著他嘻嘻哈哈
由於他打過仗後頸部有一道很長很深的傷疤,那是他在船上被砲擊時被破片擊中的疤
他常笑說大難不死必有後福 (他小時候山東鄉下半仙說過他會死三次 第四次才會走
真的被說中......這又是另一個故事了.....)
後來為了生活,由於當兵的時候是海軍,所以理所當然就當起了水手
跑遠洋的貨輪,由於世界各地跑,所以常常會買一堆奇奇怪怪的玩具或糖果回來給我們
就算是幾包MM巧克力,在民國70初年,那物資還不算太充裕的年代
也算是非常非常珍貴的東西,所以每次他回來我們都非常高興
某天我在我鄰居家玩的時候遇到鄰居阿姨
"涵涵你爸回來了耶!! 剛剛在樓下有看到他"
我很興奮的衝下樓要去找他,一衝下樓遠遠的就看到我爸
依然是被一群鄰居們包圍著說話
在鄰居嘻笑的場景中,我看到我爸的表情跟以前完全不同的用一種很詭異的表情
冷漠的瞧著他們
我有點緊張,走到我爸身邊小小聲地喊了一聲"爸"
他低下頭給了我一個微笑,立刻又轉過頭去面無表情地看著他們
"老曹你怎麼看起來不太高興是怎了嗎?"
劉伯伯笑著問著我爸,我爸斜著頭瞧了他一眼,並沒有回答
"應該是太累了吧!! 好了好了讓他休息一下明天再來聊呀"
我媽笑著說,話都還沒說完鄰居都還沒走,我爸就突然轉頭回房間了
他好像不是我爸.........我第一次有這樣的感覺.........
過了幾天後,我爸又恢復成以前那個搞笑天王的狀態
所以我也就沒有多想什麼............
我們家睡覺的習慣都是我跟我爸睡我姊跟我媽睡
有一天我半夜驚醒,看了一下牆上的時鐘,才1點多呀!!
正當我翻過身想趕快再睡一下,睡眼矇矓的往房間門外一看
"有一個人直挺挺的懸在我們房間門框上 ......"
只看得出鼻子以下的身體,腳離開地面懸在外門框上,左右搖晃
我嚇死了 連忙叫醒我爸
"爸 爸 爸 為什麼門口有人???"
我爸稍微抬頭喵了一下
"你不要管他,他一下就走了,你趕快睡你的"
天殺的!!我怎麼可能睡得著呀!! 快嚇死的我拉著棉被蓋著頭不斷的發抖
但後來還是糊裡糊塗的睡著了
第二天他對這件事絕口不提.....
後來我也漸漸習慣"它"的存在了 半夜醒來看到就趕快睡就對了
反正"它"又不會對我怎麼樣....
我是這樣想的........
有一天半夜尿急,完全忘了這件事,自己慢慢爬下床去上廁所
廁所就在房間旁邊所以很方便 打開燈 舒暢的尿完了尿
就當我關掉燈身體轉向房間的那一瞬間
一陣寒氣貼過來 全身的雞皮疙瘩瞬間全部立起
"它在聞我........."
你可以很明顯地感覺到,有東西在你脖子一帶嗅,一種急促連續吸氣的感覺.......
然後嚴重的的耳鳴,耳邊不斷的響著"滋..............."的聲音
我試著想要裝的沒有事情的樣子走回床上,但我真的腳抖到沒辦法移動
正當我害怕到不行的時候,我爸突然睜開眼,迅速的走下床牽著我把我抱回床上
還回頭惡狠狠地瞪了門口一眼
幾個星期過了,我爸雖然還是常常嘻嘻哈哈
但我常看到他自己一個人發呆時的那個表情
他不是我爸..........這種感覺又來了.........
一個星期三的晚上凌晨兩點左右,當我們睡到一半的時候,我爸突然坐起來
"他媽的 你說什麼"
他罵幾句髒話後突然從床上跳起,衝去廚房拿了一把菜刀
跑到我家後院,不斷的對著後院的鐵門窗猛砍
"鏘鏘鏘鏘鏘"
金屬猛力碰撞的聲音,一下子就把我媽給吵醒了
"曹X湘 你到底在幹什麼啦!!"
我媽緊張的對我爸大喊
"你他媽的說要帶誰走 你再說一遍 你再給我說一遍"
我爸完全不理我媽繼續猛力的砍著鐵門
巨大的聲響,連樓上鄰居也都跑了下來,驚訝的看著我爸
他一直砍到刀柄都斷掉了才停手
然後氣喘吁吁地瞪著某一個方向,嘴裡不停咒罵
但我真的很清楚的聽到我爸瞪的那個方向有人在笑.......
後來我媽死拖著我爸去檢查,她是護士一切以醫學為準
"你先生應該是有大戰後遺症"
醫生跟我媽解釋
"有些經歷過戰爭的人很容易有相同症狀,他的意識會突然回到戰爭時候的記憶
以為還在作戰,很容易有些過激的反應,這沒關係吃點藥一陣子就好了"
我媽覺得這個就是問題所在,之後就不太理會它了
但她錯了..........
過了3個月,我爸準備要回去船上工作了
"你們要好好聽媽媽的話 要乖乖的喔!!"
他笑著對我們說
就當他拿好行李要出門的時候,突然回過頭對我說
"我不會讓你被帶走的...."
幾個月後的某個晚上,我爸突然回來站在我媽床前,她驚醒看到他
"嚇我一跳,你這次怎麼那麼快就回來了,那麼突然也不先跟我說一聲"
"外面下雨嗎? 你怎麼全身溼答答的,趕快去洗一下,我弄點東西給你吃"
我媽開心地問著我爸
他沒有回答就走向浴室
她很高興的跑去廚房炒一些小菜蒸了個饅頭要給他吃
還跑過來把我們叫起床
"爸爸回來了,快起來一起吃點東西呀!!"
我睡眼迷濛的看著桌上的菜,還偷吃了一口我爸最愛的回鍋肉
浴室的水一直流著..........
"奇怪怎麼洗那麼久"
媽走進浴室一看
只有滿地的泥巴跟一直流著水的水龍頭........
過了幾天,船公司收到電報,我爸在荷蘭外海失蹤了....
行李都沒什麼動,船上救生圈少了兩個
他就這樣消失了.......
後來各種說法都有,被船員丟下海,是共諜逃走,各式各樣
請了那時候還是市議員的丁守中先生幫忙調查,還上過新聞
卻一直找不出真相
但我知道是被"它"帶走的........
"它"跟我說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