巷底的老公寓

我的舊家在彰化的一個小社區。五層樓的老公寓，位在巷子底的最後一棟，公寓背後是一個三角形的小公園，環境還算清幽。

不知道哪一年開始，緊貼著舊公寓的旁邊蓋了一棟十幾層的大樓，這下好了，原本就是風水忌諱的無尾巷，加上陽光被大樓遮蔽，公寓終年不見天日，陰暗加上潮濕常常讓人昏昏欲睡沒有活力。

故事要從我家養的三種米克斯狗講起。

其中體型最大的一隻是狼犬混柴犬，牠應該就是所謂的麻瓜，完全沒有任何敏感體質，只對有血有肉的活人有反應。另外兩種體型較小的，一隻是混種比熊，一隻是西施混蝴蝶犬。這兩隻小狗跟大狗剛好相反，對陌生人完全沒反應，剛撿到的頭幾年，我和阿母都懷疑牠們倆到底會不會吠。

然而，事情就從我們搬到那間舊公寓後開始。

晚上，比熊是跟我睡的。牠們作息很規律，晚上就寢後就是一路睡到天亮了，比鬧鐘還準時。 漸漸的我發現，牠睡覺時，都要靠著房門，鼻子跟爪子還要湊到門縫下，時不時就嗅一下門外的動靜，像要保持警戒似的。

某個夏日，還不到農曆七月，半夜突然被一陣狗吠聲驚醒。霎時間，我還搞不清楚是誰家的狗在吠，因為印象中，比熊從來不叫的呀！

在黑暗中，透著微弱的小夜燈燈光，我看到比熊已經炸毛了，牠弓著背呲牙咧嘴地對著房門口低吼，頭動也不動也不看我一眼...雖然我很好奇，到底門外是什麼讓牠這麼生氣，不過同時間，我也感覺到牠其實很害怕。

那天晚上剛好老爸老媽跟大狗住在鄉下，家裡只有我一個人類。雖然我膽子也不大，但也不想當駝鳥，所以還是硬著頭皮開門.......但，房門外什麼都沒有，黑漆漆的一片。

當下我所有睡意都沒了，也顧不得之前常在客廳被壓，拖著枕頭棉被就去睡客廳沙發了。心想，一人加兩狗，這下妥當了吧！

沒想到剛睡下沒多久，另一隻西施犬開始對著白鐵門低吼。那樣的聲音我到現在都記得，那是種在警告對方不要再更靠近的深沈低吼，就算我走到了牠身後，牠的眼睛轉也不轉的繼續盯著白鐵門，眼光就停留在一個成人身高的位置...

之後的每一年，恰恰都在農曆七月前半個月，兩隻狗半夜就會吠叫個一兩次，我和家人也漸漸見怪不怪了。畢竟人不做虧心事，半夜不怕任何人來敲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