綜合大樓的詭異傳說
我們學校自創校以來便一直流傳著一個不成文的規定——在每個新生入學之時都必須在綜合教學大樓頂樓的女兒牆上留下一滴自己的指尖血。然而創校多年以來,這個詭異的傳統早就被證實了沒有任何意義,只是學長姐拿來唬著學弟妹玩的小把戲罷了。而這件事情呢,是在第一次的直屬家族聚會中,李哲惟學長告訴我們的。
所謂的直屬家族聚會是一個用來讓學生們交換筆記、情報或是傳承舊課本給下一屆學弟妹的活動,通常辦在開學前的暑期。然而現實可不會像動漫那樣一開場就是一群熱血白痴在那裡迎接新生,真正家聚的情況是各個學長姐們忙著準備研究所的考試、各個專案的實驗或者是被其他社團活動佔據了所有的空閒時間,到頭來迎接我們參加家聚的只剩下兩個學長。其中一個戴著黑匡眼鏡不停地翻著自己的筆記本,看起來就是書唸到一半硬是被拉來參加的;另外一個穿著海灘褲、休閒T,帶著一臉爽朗的笑容,活像是準備要去渡假一樣,他就是李哲惟,聽說是我們這個直屬家族的家長。
「對了,昱誠、忻雅。」李哲惟漫不經心地捲著義大利麵,打破了自我們三個新生自介後長達十分鐘的沈默,「你們有聽過鬼王的傳說嗎?」
嗯,是的。我們這一屆是有三位新生的,然而學長卻獨獨沒有叫到我的名字。我稍稍放下了手中的餐具,皺著眉頭看了一眼坐在對面的兩位學長,卻沒有得到任何回覆,只有黑匡眼鏡學長微微抬頭看了我一眼,隨後便埋首於書中。
「鬼王?那是什麼東西?」坐在最左邊的昱誠雙眼放光,一副感興趣的樣子。而坐在正中間的忻雅卻是縮了縮肩膀、撇開了眼神開始把玩自己的裙擺。
「這也是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流傳的事情了。」李哲惟放下了叉子,拿起了一旁的餐巾紙抹了抹嘴。「你們應該聽說過我們學校每個學期都有人在校園內自殺或是意外死亡的新聞報導吧。哼哼,這或許就是鬼王幹的好事喔。」
聽到這裡,忻雅的小臉明顯地蒼白了幾分。
「傳說中,鬼王居住在綜合教學大樓裡,所以過去綜大也被稱為自殺大樓。喔!對了。沛融他從一年級開始就在綜大的大樓辦公室打工呢,不知道他有沒有看過現場的。」李哲惟轉身拍了拍黑匡眼鏡學長的肩膀。
這個笑話實在有夠難笑的。我在心裡默默吐槽。
「幫各位送上餐後飲料喔。」此時服務生端著紅茶來到了我們桌邊、打斷了我們的談話,李哲惟接過了飲料,放在了桌子的正中間;而黑匡眼鏡學長似乎意識到了什麼,拿出了手機看了看時間、露出了些許驚慌的神色,「不好意思各位學弟妹,學長我明天有個重要的台報,先走一步了。」剛說完,他便迅速地收拾好包包、離開了餐廳。
「現在才幾點就趕著回去啦,真是可惜呢。」李哲惟啜了幾口紅茶後喃喃道。「我們講到哪了?」
「據傳這名鬼王佔據了大樓,駛來幽靈船,凡跳樓死亡者,男為奴,女為妾,無一例外,還霸佔了東北角的電梯。據說以前晚上一個人搭那座電梯,後來都會迷迷糊糊自己搭到頂樓去,而八字不夠重的可能就……」李哲惟將兩根手指作為那個倒楣鬼,左手作為大樓樓頂,比出了一個跳樓的動作。
「這……這這些都是騙人的吧……」忻雅臉色不太好看,結結巴巴地說。
「是不是真的我不太清楚,可是每個學期發生的意外死亡事件可都是新聞確實有報出來的喔。」
「學長,如果真的一直有這種事情發生的話,學校不是應該會請道士或是法師來作法嗎?」一旁原本興致勃勃的昱誠似乎也膽怯了起來,有些遲疑地問道
「當然有,但是要請走鬼王這種東西,說來容易作來難啊,當年的法師作完了法後和鬼王約定三年不擾陽間……」
「等一下,是只有三年嗎?」我說。「這麼短的期限根本是有等於沒有啊。」我的插話似乎又被李哲惟當成了空氣。
「當然現在三年期限已過,所以後來又有一個說法——直接到綜合大樓的頂樓留下你們的指尖血,向鬼王拜碼頭。至於這個傳聞的正確性我也不太清楚,反正我自己是也有作啦。」
「不好意思,我去一下洗手間。」忻雅雙手捂著口鼻,臉色白得像一具屍體一樣。
「呃……忻雅,妳還好吧,需要載妳到醫院去嗎?」讓開了位置的昱誠關心道,而忻雅只是搖了搖頭便離開了。
「學妹她……不會嚇到跑去辦休學吧。」李哲惟沒心沒肺的笑著。而那場家聚也就這麼不歡而散了,而忻雅自己點的紅茶連動都沒動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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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呦,學弟,好久不見了呢。這個時間你怎麼會在這裡?」黑匡眼鏡學長從辦公室的窗戶探出頭來和我打招呼,一片漆黑的綜合大樓只有這裡有著些許的燈光,而開放式的中庭與突如其來的暴雨把我這個無知的菜鳥淋成了落湯雞。
「欸,沒帶雨具啊?」學長輕笑問道。
「不好意思,打擾了。」我把滴著水的包包隨手丟在了辦公桌旁,拿起了窗邊的面紙擦拭濕透的手腳,「我、昱誠和忻雅選修了一門夜校的通識課,沒想到下課之後居然會下大雨。」我苦著臉道。
「剛開學這段時間的天氣都會是這樣的,從我剛進學校到現在都是如此。」學長隨意地整理著桌上的文件,並收到了後邊的矮櫃中,「對了,家聚的時候……不好意思。把氣氛搞得那麼僵,還把你們三個人留在餐廳先走。」
「不會啦,而且還有李哲惟學長在啊。」我敷衍地道。
——雖然他莫名其妙地把我給忽略了。
「呃……學弟,等一下。李哲惟?我們這一屆沒有一個叫李哲惟的學生啊。」
一時之間,我被學長的問題給問糊塗了。就在我迷茫之際,一陣老舊電梯的金屬摩擦聲穿越了暴雨與中庭傳到了我的耳中,那個方向似乎是——東北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