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墨禮斯

修改時間 2018-09-10 07:00:20

你吵死了

前年我弟弟二斛考上台南一間不錯的公立大學,他在學校附近租了間套房,我跟我男友阿清開著阿清的二手脫油塔一起幫他搬家,反正他東西也不怎麼多,比較重要的也就一套桌上型電腦、一包衣服、還有一口懶人福音個人電鍋。

二斛租的套房是那種普通的學生套房,一層樓分割好幾間,大概四五坪,價格中庸,包水電網路,總的來說還算不錯,裡頭已經有了傢具,可以說是一卡皮箱就可入住。

時值暑假尾聲,二斛再過一週左右就開學了,我跟阿清決定和二斛在台南玩上一天。當然,住在二斛的房間,反正免費飯店不住白不住。房間格局簡單,房門外有個小客廳,一進門對面就是衣櫃,衣櫃貼著書櫃,書櫃旁是書桌,入門左轉就是大木床,床頭有一個窗戶,安著老式的碎花窗簾,花色有點類似老奶奶的連衣裙。

三個大男人在房間其實有點小擠,但是我們不怎麼介意,我跟阿清開車戴著二斛去看了安平古堡和安平老街,買了一堆亂七八糟的小吃回房間,就著一堆垃圾食物開啤酒,電腦播著當時評分挺高的喜劇片,三個人嘻嘻哈哈鬧作一團,反正套房裡其他住客都還沒入住,空空的屋子只有我們三個。大概鬧到十一點,我們三個已經有些醉才熄燈入睡,我跟二斛睡在床上,阿清打地鋪睡在旁邊。

房子的位置離學校比較近,附近都是影印店,深夜外面街道沒有什麼人,甚至招牌燈也沒亮多少,因此格外寧靜。一靜下來某些聲音就顯得特別響。我雖然喝了點小酒但是我有些挑床,堅硬的木床令我有點難以入睡,最糟糕的是二斛有點氣喘,晚上睡覺會打呼,那打呼的聲音活像發癲的山豬,又大又響。

我翻來覆去的依舊清醒,乾脆起身打算幫自己倒杯水喝,我跨過阿清就手機螢幕的燈光一路摸到廚房,而後倒了一杯RO水直接喝。
沁涼的水划過喉嚨,酒酣耳熱之際似乎顯得格外清涼,我反而更清醒了一點,正把杯子洗起來的時候隨著水流沙沙聲我聽見了一種奇怪的聲音。
噠唦!噠唦!噠唦!
這間房子的隔音不怎麼好所以聲音十分清楚。
像是有人光著腳在客廳來回踱步,還有光腳的腳底抬起腳時會發出的微微嘶聲。
我以為是阿清,二斛的打呼聲我在廚房就能聽得見,我想說阿清是不是喝醉起來找不到廁所。
我走出廚房打算找人,廚房的門口可以將外頭的小客廳景像盡收眼底,明顯的,裡頭根本空無一人,而在我踏出廚房時,那個腳步聲就戛然而止,這讓我雞皮疙瘩落了一地。

「阿清?二斛?」
我輕喚著,想著那兩傢伙不會在玩我吧,而後又想,阿清的話我玩他還差不多,而二斛那傢伙,打呼聲從來沒有停下過。
我躡手躡腳的回房,發現二斛的確是睡死了,而阿清還維持著相同的姿勢。
擔心自己嚇自己,我開始催眠自己這不過是樓上或樓下的聲音,一面用手指塞著耳朵催眠自己入睡。
隔天一早,我是被阿清搖醒的。
阿清面色不怎麼好,連帶二斛臉色也很凝重。

「小墨,你昨晚有沒有起來?」

「有阿,我起來喝水,安怎?」

「哥我跟你說,剛剛起來,我跟阿清都躺在外面的地上。」

二斛告訴我,他夢到一個老先生很生氣,一直說他吵死了,嚇醒後覺得很冷,背後一片涼的,才發現自己躺在小客廳的沙發後面,而阿清則是面朝下的趴在電視櫃旁邊。

我一聽整個都毛了,結合我昨天聽見的聲音,我有點不敢想像到底發生什麼,只好跟他們打起哈哈。

「吼,你們兩個昨天醉成那樣,喝鏘了吧。」

三個人都覺得有點毛,可是沒辦法,房租押金都交了,三個月的押金,我跟阿清原本打算今天就要回高雄,但是擔心二斛,所以我們賠二斛到附近的王爺廟拜拜,希望拜拜過後這件事就放水流,不要再發生怪事情。

又到了夜晚,這次三個人都擠到床上睡,直著躺躺不下,我們三個橫著躺,腳突出床沿一大截,阿清睡靠窗我睡在中間,而二斛睡最旁邊,原因是沒有人敢自己一個人在地上打地鋪。
莫約十一點多我們熄了燈,經過早上的事情,也或許還有三個男人擠在床上太擠,所以三個人都很難入睡,翻來翻去很久我才有了睡意。
好不容易睡著了,到了隔天早上,我又被二斛搖醒了。

二斛臉色慘白,一早起來,他又發現自己躺在外面小客廳的地上,這次我跟阿清都沒有事。
我們超毛的,二斛嚇得不敢睡了,打電話問房東房間有沒有出過事情,可是房東太太一直強調他的房子很乾淨,從來沒有出過事情,而且在改造出租給學生之前,也就是前年,他們還住在這間房子。

我們三個坐在房間的床上有些手足無措,後來阿清打電話給他外文系的學長求救,學長家裡是宮壇,有在幫人家辦事情,學長本身也是三太子的乩身,這種事情或許只有學長可以幫到我們了。
但學長告訴我們他在上班,明天才會有空,還有一個晚上,我們三個人乾脆找了一間汽車旅館住了一夜,到了隔天下午學長從高雄坐火車上來,我們帶學長到租屋處,學長四處張望了一下,看了一圈後,在二斛床邊停了一下口中唸唸有詞,就告訴我們先離開,打電話給房東太太。

原來是以前房東太太他們一家住在這裡的時候,二斛的那間房間是佛堂,供奉觀世音菩薩跟祖先牌位,可是之後房東太太搬走,神靈請走了,唯獨祖先牌位。雖然牌位帶走祖先魂靈卻還沒完全請走,獨自被留在這裡。直到二斛住了進來,房東太太他們家的祖先覺得夜間不安寧,嫌棄二斛的打呼聲太吵了,所以才把二斛給搬了出去。

至於為什麼第一天晚上他連阿清都搬出房間,是因為阿清打地鋪睡在床邊,他得先把阿清移走,他們其實沒有惡意,就是覺得二斛太吵了。

學長從電話把這件事告訴房東太太,但房東太太似乎不太想搭理,直到學長開始跟房東太太形容他看到的祖先魂靈模樣。
他說他看到一個壯壯的老先生,脖頸左側有一塊很大的胎記,鬍子剃得很乾淨,沒什麼頭髮,右眼邊有一顆突起的痣,站時身形挺拔,眼神很銳利。
房東太太立刻趕了過來,後來我們才知道那位是他父親的弟弟,也就是小叔。以前是軍人,六年前死於猛暴性肝炎,房東太太總算是相信了,趁著還未開學的幾天辦了場法會把祖先確實請走,我跟阿清陪二斛又住了幾天,總算是沒有再發生怪事情。

之後二斛很平靜的在那理住了一個學期才搬走,這算是買了一個教訓,以後租房子得先問人家祖先牌位有沒有先請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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