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駱小紅

修改時間 2018-09-10 07:00:20

不了情。上集

──我知道不應該念念不忘他,可是、我就是忘不了。或許,那是結在他生裡的緣?

有一個多年來,我一直忘不了的人。

那是我學生時代喜歡的一個歌手Chan,因為沒有在台灣發過片,在台知名度並不高,也因此,為了能夠親眼目睹舞台上的他,學生時代一直努力存錢,可就在剛畢業那年,他因為一場意外過世了,得年三十五。

當時我很沮喪,可又無可奈何,我只是個小歌迷,也還沒有能力出國,演唱會去不了、就連喪禮也去不了。我能做的,就是北上工作的時候,在自己住的租屋房間裡,掛了他的照片,經常對著Chan的相片說話。

那幾年我也不是沒有男友,也都知道那是我喜歡的香港歌手,對於我時不時對著牆上照片說話的怪癖,也不以為意──誰會跟一個已經不在人世的情敵吃醋呢?

廿六歲那一年,我遭逢人生第一場喪事,也是那之後,佛教各種法會,開啟了我的靈異體質。隔年開始,因為宗教因素跟未婚夫分手,我還記得當時,他回來拿回私人物品,我在屋子裡播放Chan的CD。

當時沉迷道教扶乩之事的前男友,在屋外探頭探腦說,
「你是不是有新男人了?怎麼不讓我進去,介紹我們認識一下?」
我很生氣,才剛分手我打哪生出新男人,你當我是甚麼水性楊花的女人,還是劈腿才跟你分手的?可是怒氣沒讓我失去理智,只是表情平淡地說,
「不方便。」
說完我摔上門,覺得自己過去幾年來怎麼會浪費青春,跟一個當我是淫蕩女人的爛人在一起。當下我真的很生氣,卻沒有想到,也許整天跟通靈人混在一起的前男友,真的透過門縫看見了甚麼。

那之後,我獨居的屋子裡,經常有各種聲音,聽起來就好像除了我以外,還有別人住,可是我接觸正信佛教以後經常自修,深覺人不做虧心事、不怕鬼敲門,也不是很在意──那幾年我把心思放在工作上,成就倒是不小,年紀輕輕當上主管、收入頗豐,也經常需要出國出差。

事業運好,感情卻始終沒有著落,就這樣單身好多年,每一段戀情都不長,更甚的是、總被人當成不需要愛情的女強人,連相親都失敗;幾年下來,我就放棄了,隨緣吧,反正我有Chan了,我甚至寫過一封信燒給他,告訴他這輩子我最愛的還是他,
「如果有來生,希望我們能在某處相遇。」

每年,我還會在他的祭日或生日的時候,刻意飛到香港去,搭車到墳場去給他獻花,跟其他歌迷一起──轉眼,我們都從學生變成熟女了,時光匆匆啊。

我也試過把另一間空房出租,但是室友都住不久,甚至有一任男室友住不到一個月就提出要毀約搬走,
「姐,別怪我迷信,你這裡真的…」他壓低了聲音,欲言又止,我瞥見他在房裡電腦上貼了符,心裡有點嘀咕──真有甚麼我住在這裡會不知道?

那幾年,因為工作得以經常去香港──就是歐洲出差回來以後轉機順道,因此收集了更多Chan的絕版CD,珍貴的相片等等。那陣子,最微妙的事情莫過於,我對香港人特別好──也許因為還因為這樣,收了一個陰陽眼的香港同事當乾弟,兩個香港僑生當乾妹,兩位乾妹在台灣求學的時候,都曾暫時住在我家、求學期間也由我擔任在台保證人。

其中一位港妹,算是我最後一任室友吧,她是個無神論者,但在我那邊一個月,脾氣變得很古怪、不通人情,她住在那房間的時候,樓上還有住戶跳樓、剛好掉在她窗外的採光罩上(還好沒死,不然就要借道我家了);然後半夜突然全身發冷、被憑空出現的尖叫聲嚇得躲到床上的情況也不勝枚舉。

有天半夜,她說聽見大門外有孩子哭,以為鄰居家暴,還開門探看,我說,
「我也遇到過一次,但門外真的沒人啦,我還打電話給警衛,讓他們來巡視看是誰家半夜打小孩呢。」

當時我們都沒想到,因為半夜開門的舉動,我們家裡又住進了更多的「室友」。

港妹考上大學之後搬到學校宿舍,我也從此沒有再找室友,而且,當時我也遭逢人生另一場浩劫,跟友人一起投資的副業失敗,還不小心跌斷了手,將近半年沒辦法好好工作,過得渾渾噩噩的,差點連本業都丟掉,一個人住在河堤旁邊越來越陰暗的舊房子裡,每天把窗簾拉得密密實實,誰也不想理。

手跌斷了、還因為投資失敗負了大筆債務,真的是生理跟心理的雙重煎熬,幸好我保住了工作,只是寅吃卯糧,過得並不好。那時候,有個長期當教會志工的同事,突然建議我搬家,還把他剛買的二手屋便宜租給我,解決了我的經濟困難。
「我看妳人不錯,可怎麼好像這陣子境遇不太好,剛好我買了房子還沒錢整修,不介意的話先便宜租給你,讓你度過難關吧。」

我想想,只我一個人,確實也不好再住這麼大的房子,不如搬家吧,挑了日子就找搬家公司來搬家了。港妹特地回來幫忙,說是以前白吃白住我幾個月,一定要出點力,然後,那陣子手不方便我也請公司的清潔阿姨過來幫忙清掃,把房子好好清理乾淨好還給房東。

搬走之後,那位有陰陽眼的打掃阿姨來公司還鑰匙的時候才告訴我,
「小姐啊,妳之前住的那裡不是我要說啊,真的是熱鬧滾滾…那個廚房裡面,排排站,從門口排到後陽台去了,多到我都看不清有多少個…帶頭的那位是個斯文男人,不是恐怖模樣的,不過,人鬼殊途,長此下來對妳真的不好,我早想跟妳說了,可是想開口、祂們每次都瞪著我看啊…」

我看著阿姨,半信半疑,難怪每次她來打掃,跟我在廚房聊天的時候總是好像欲言又止,有一次我開玩笑問,
「你有陰陽眼,那我家乾淨不乾淨?」
「還好,哈哈。」當時她還乾笑兩聲,往牆壁的地方看了一眼。

我知道她肯定有難言之隱,倒是沒有追問,屋子是我住的,到後期有沒有甚麼我會不知道嗎?雖然看不見,倒也經歷過一些,比如洗澡的時候強烈覺得浴簾外面有人,夜裡有幾次被一團黑影非禮,甚至被壓,我照例誦念佛號,都沒有用,最後只好兩手一攤隨便祂了,別把我搞死就好。

當時我一念之仁,認為大家都是漂泊在外的住客,陰陽兩隔井水不犯河水,各過各的不需要趕誰,所以就算有通靈的朋友給我加持過的藏草,讓我早晚清理房子我也沒有照做。
「是說,小姐啊,你到底做了甚麼,怎麼會請了那麼多進來?你都沒有拜地基主吧?後門沒有神明了,難怪…你那後陽台我怎麼打掃,都馬上又髒得像幾百年沒住人一樣…」
我早也發現了,只是我能怎麼樣,那時候狀況不好,要不是有好心的同事幫忙,我還搬不走呢。

「總之能搬走就好,才兩星期你氣色變得超好呢!相信你否極泰來,以後會變好的!」那位阿姨跟我這樣說,之後,我再也沒有看過她了──原來清潔公司把她調走了,短暫的緣分就到此為止。

搬走之後,我又經歷了很多靈異事件,以前寫過就不重複了。雖然從30坪的大房子搬到小套房,捨棄了很多跟了我很多年的家具跟收藏,但始終跟著我的,就是Chan的照片還有CD。

這時候,我已經不再把他的相片掛在房裡了──因為某個事件。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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