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花三
*梅花三
我們家是傳統的書香門第,爸媽都是老師,大姐及二姐也是我們當地第一學府畢業的高材生,但我想所謂的物極必反大概就是這個意思,我就是大家口中的背骨小孩。
從小到大,我一直都是家中的頭痛人物,課業吊車尾,什麼抽菸、打架、頂撞師長只能算小菜一碟,偷竊、恐嚇同學,簡直罄竹難書,直到發生了那件事......
高中時我就讀一間爛到不能再爛的私立學校,因為打架,我結識了3個狐群狗黨,阿生、小傑、阿影。
高二時我買了人生第一台摩托車,改車,飆車逐漸變成我們最愛的事情。
某天晚上。
我們又相約出門飆車,通常比的是速度。
比如說看誰先到某家便利商店,買好什麼東西,最後一個做完的人就是輸家,而輸家則必須接受些懲罰,可能是類似大冒險做些丟臉的事,或是請宵夜之類的。
但這晚,阿生提出一個新的玩法,四台車並行在機車待轉區,以紅燈為信號,燈號轉變時才能起步,與以往不同的,這次比的是膽量。
遊戲規則是人蹲在腳踏板上,所以視線僅僅只有從擋板跟把手中間的縫隙,距離則是過紅綠燈後的下一個路口,當時大半夜並沒有什麼車,大家同意後準備開始。
我蹲在腳踏板上,抬頭看著紅燈,準備在轉換燈號後率先起步,但我發現到,阿影的視線並不是往上看,而是順著縫隙看向另一邊的號誌,我知道他想利用另一邊的黃燈,搶先一步出發,突然阿影衝出去了,正當我也準備起步時,卻突然聽到一聲喇叭以及尖銳的煞車聲響,隨之而來的,就是震耳欲聾的撞擊聲。
那一刻我傻了!
阿影被搶黃燈的汽車撞個正著,但肇事的汽車並沒有停下,而是立刻揚長而去。
「媽的!」我們立刻衝向阿影。
他的脖子被死死的卡在擋板跟把手的中間,一動也不動了,小傑哭著喊怎麼辦?
「怎麼辦?快叫救護車啊!」阿生大喊道。
「快來幫忙啊!發什麼愣!」我轉頭超阿生大喊。
滿地都是阿影的血,我們試圖將阿影的頭給挪出那狹窄的空間,但因為緊張全身不停的顫抖。
「這附近沒有電話亭啊!」小傑急忙忙的跑回來,當時手機並不是這麼普遍。
「來不及了,快把阿影弄出來,我們載他去醫院」我說。
在努力破壞掉阿影的摩托車後,阿生騎著車,我則把阿影夾在我跟阿生中間,其實我知道他應該死了,因為他的頭幾乎呈現90度的靠在我的肩膀上,我能感覺上我的衣服全是阿影的血液..及....腦漿...
到了醫院,醫生告訴我們,阿影在車禍當場就已經過世了。
當然,接著就是筆錄,罰單之類的事情,我也被帶回家教訓了一頓。
幾天後,我們打算去殯儀館去看阿影,畢竟是自己的好兄弟。
但不知道為什麼,阿影的靈堂冷冷清清的,一個人也沒有,那時候的靈堂是用白布隔成一間一間的。
「我們在這陪陪阿影吧!」阿生說。
一直到了夜晚,我們始終沒有看到阿影的家人,三個人也漸漸感到有些無聊,小傑跑回家帶了一台錄音機,說想放點音樂來聽,阿生則是提議,打撲克牌來消磨時間。
三人就這樣玩起了大老二。
玩到大約12點多時,白色的布幔被一陣莫名的風給吹動了,布幔外,站著一個身著中山裝的老頭,老人處著拐杖看著我們,冷冷的說道:
「年輕人,小聲點。」
我們紛紛表示抱歉,並叫小傑把音樂轉的小聲一點,老人這才就轉身離開。
小傑又開始重新發牌。
雖然我們只有三個人,但一樣是發了四家的牌。
我順了順牌後,卻見阿生拿著牌發抖著說:
「我們...能不能重新發牌....」
「靠夭啊!牌爛就重發是幹嘛?!」我微怒道。
可能是因為沒賭錢的關係,小傑聳了聳肩:
「我沒差!」
將牌全收了回去,重新洗了之後,又重發了四副牌。
拿起牌後,我瞬間愣住了。
「我.....我...牌...怪怪的.......」我顫抖著說道。
但我發現,眼前這兩個人,正跟我一樣顫抖著,臉色發白。
「我....跟上一把....一樣.......」阿生說。
「這....怎麼回事?」我緩緩的將牌轉向兩人。
我手中的13張,全是梅花三!
接著兩個人也一起將手中的牌給轉向。
「太扯了吧?!」我有些控制不住音量。
我急忙將地上的第四副給翻開,52張梅花三印入眼簾。
我們一句話也說不出來,這不可能的事就這麽真實的出現在我們眼前。
[嘻嘻!]
這突然冒出的笑聲就像根針突然扎了我一下,因為這是阿影的聲音。
阿生一把抓起地上的牌,丟進正在燒金的桶裡,隨即轉向阿影的遺照拜了拜。
「兄弟,你別生氣,我們不也是來陪你了嗎?只是無聊玩玩牌而已,有怪莫怪!」
我們三人像逃難似的衝出靈堂,就在推開大門時,我發現身邊只有阿生一個人,回頭望去,小傑嚇坐在阿影旁邊的靈堂門口。
整個人不斷地發抖,舉起右手看向我哭腔似的說:
「是....是.....剛剛那個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