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地鏡

表妹與一群朋友結伴出遊，途中忽然想到她們有名朋友A女正巧住在附近，便決定順道去她家拜訪她，給她一個驚喜。

到了A女家門口後表妹興奮地打電話叫A女開門，但是當門一打開，大家卻嚇了一跳。

門後的A女的面容非常憔悴，雙眼掛著大大的黑眼圈，神色恍惚，頭髮亂糟糟的，下半身只穿了件內褲，上身衣衫不整，從外望進去，房間內部也很雜亂。

表妹一群人面面相覷，猜想A女可能最近遇到了什麼難處，但也不太敢直接詢問，當下大家強顏歡笑，打哈哈帶過，催促著要A女把衣服穿好，並沒有多問其他事情。

A女住在一間位處二樓的單人套房，格局很狹窄，小小一間房擠了6個女生，卻也沒感到很悶熱，反而有種淡淡的陰涼。

表妹一進門便注意到正對床位的床尾處擺了個落地鏡，鏡身長有一人高，鏡面反射出A女床鋪上散放成堆的衣物。

但通常臥室格局是不會讓鏡子正對床的。

大家許久未見，照理來說應該有很多事能聊，可A女的反應總是無精打采，有時還牛頭不對馬嘴，硬聊之下眾人也漸漸變得興致缺缺。

明明沒開冷氣，室溫卻莫名偏低。即使A女在聊天過程中答話不頻繁，偶爾邏輯不通，眼神卻始終有在與眾人接觸。

但與其說是接觸，不如說是打量。

她彷彿是在以一個陌生者的角度掃視著認識多年的好友們，這讓表妹一夥人感到非常不自在。

於是在漸趨壓抑的氛圍下，朋友S開口提議讓她們幫A女整理凌亂的衣服。

A女點了點頭。

一群女生動了起來，著手收拾零散雜亂的衣物，而A女便靜靜坐在床上看著她們走動的身影。

到收拾得差不多後，因為也待了一陣子，於是便與A女告別，而表妹正好位於告別隊伍的尾端。

當表妹準備走出去，眼角斜光瞥到了床尾的落地鏡。

鏡中反射出了表妹、坐在床上的A女。

還有一個「披」在A女身上的女人。

女人全身穿著豔紅色的衣服，整個人軟軟爛爛的如一張皮癱掛在A女身上，頭倚在A女肩上。

正透過鏡子與她對視。

表妹表情整個僵硬，連忙轉頭急急走出房間，不敢再多看一眼。

當所有人在樓下集結時，表妹有些慌張地湊到朋友群裡問：「欸，妳們剛剛在鏡子裡有沒有看到？」

「噓！」朋友S比了個手勢，朝樓上努了努嘴。

一群人抬頭。

A女正傾著身子從二樓陽台朝下俯視著她們。

表妹一群人頓時噤聲，勉強牽起笑容對著陽台的A女揮揮手道別。

A女也揮手回應，緩緩地、規律地、左右來回地擺動她的手臂，動作彷彿牽線木偶般的生硬。

接著咧起了大大的笑顏。

當晚表妹一群人散夥返家後全部發高燒，最後集體跑去有名的宮廟收驚，而A女貌似也有去收驚，但仍然住在那邊。

至於那面落地鏡聽說後來被A女扔掉了。

但表妹注意到A女最近的自拍照開始走大紅色系的穿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