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黃巧旻

修改時間 2019-09-15 20:10:04

事務所的吃人電梯

大三升大四的那年暑假,學校規定要實習,我和小葵約好了要在同一間事務所,助理拿了厚厚的一疊實習廠商給我們參考,其實廠商說穿了大多都是系上的講師自己在外面執業的公司。

只見單子上列印了各家建設公司 、建築師事務所 、營造公司的資料和名額,當然連花店、園藝、房仲相關的也有,不過我和小葵已經確定要在某間事務所實習了,自然那些就不在考慮的範圍內了。

但是說也奇怪,明明這間事務所的實習薪水那麼高,老師人又那麼好,為什麼都沒有人來爭取這幾個名額呢?反倒是那些沒有薪水,或是時薪換算下來只有八塊錢的那種,同學們真的是擠破頭也要進去。

忽然場外邊看熱鬧的學長姐頻頻回頭看著我倆,這讓我覺得有種很奇怪的感覺,他們窸窸窣窣、交頭接耳的在討論著什麼,讓我覺得不舒服,於是我拉著小葵往教室外面走並不想理他們。

終於暑假到來,這是我們第一天上工,進到事務所,我看見那個綽號叫野口的女同學端坐在椅子上,沒想到她也來這裡實習了,我想和她打招呼她卻不想搭理我。

只見她身上掛了一個紅色的護身符,這東西通常不都會貼身收在衣服裡嗎?怎麼會這麼顯眼的掛在衣服外面,不過想來平常野口同學的作風本來就不太一樣,所以我也沒有多想。

在事務所實習的日子非常繁忙,遇到競圖截止前,幾乎都是要沒日沒夜地趕圖和加班,但野口同學都在太陽下山以前就急匆匆的回去了,她從不留超過六點,即使是非常時期也一樣,我和小葵總覺得她過於偷懶。

明天是假日我和小葵不用上班,所以我們決定留在公司趕圖,因為在事務所工作的其他人大多還有家庭,所以他們會在十一點以前回去,他們吩咐我們絕對不要超過十二點走,在這之前我以為這只是貼心的小叮嚀。

在晚間十一點半左右,我的部分已經做完了,我催促小葵快點收拾不然要超過十二點了,忽然小葵:「哇」的一聲大叫,原來是她的電腦當機了,而她並沒有存到檔,只見她一臉焦急的求我陪她留下來加班,我一時心軟就答應她了。

晚上的辦公室其實很舒適的,有吹不用錢的冷氣,又沒有其他人在旁邊,但不知道是不是過於舒適了,小葵居然開始吹起口哨。

我說:「小葵,現在是鬼月,晚上吹口哨很邪門的,別吹了。」在小葵吹完口哨之後我總覺得冷氣越吹越冷,我提議我們下樓去買點熱食上來吃,也好補充點體力。

下樓的時候,只見小葵把電梯所有的樓層都胡亂地按了一遍,我趕緊拉著她的手說這樣會打擾到其他人的,她嘻嘻笑笑地說這裡都是租給人家辦公用的,這麼晚了也不會有其他人了,並不會打擾的。

她把每一層都按了,唯獨就是四樓的鈕壞了,所以電梯也就沒有停靠在四樓。

說也奇怪,從那天起小葵的手就起了變化,起初她的右手腕上有個淺色紅印,她抱怨說是我那天拉她拉得太大力導致的,這我覺得很不好意思,便去買了藥酒幫她推了幾天,不過那個印記卻是越推越明顯,反倒像是一個紅手印的蓋在上面。

「會不會是過敏,還是我帶妳去看醫生?」我擔心的問她,可是小葵卻一直推說不用,不過她的手卻是越來越嚴重了。

過了幾天正好是中元節,大樓所有的商家都會集中在樓下普渡,我們自然也不例外,祭拜完就由我們這幾個打雜的小姑娘負責收拾,不過由於東西實在是太多又太重,所以連裡面的職員瑋哥也一起幫忙。

我們是最後一組進電梯的,所以梯裡就只有瑋哥、小葵和我以及野口同學四個人,瑋哥熟悉的按下十樓的按鈕,電梯也就一如往常的關門。

可是等了約二分多鐘的時間,電梯都沒有上升的跡象,當我們開始疑惑的時候,電梯卻忽然上下劇烈的震動了,震到我們都很害怕電梯的纜繩會斷掉,後來電梯自己往上升,在二樓的時候自動打開,門外沒有人,隨後門又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的給闔上了,根本就不讓人有機會可以逃跑。

電梯門關上後又是一陣天搖地動,而且比先前搖晃得更劇烈了,震到我們的雙腳有瞬間都幾乎要離開地面,我和小葵終於忍不住的放聲尖叫,瑋哥也發現不對勁的地方,他看見小葵右手的血手印,很生氣的說:「妳是不是偷玩過電梯?」

小葵哭著道歉,她說她知道錯了,我正在思考如果等一下有開門的機會,一定要衝出去,瑋哥看穿了我的心思,他默默地拉住了我和小葵的手,用眼神示意要我們不要衝動。

在一陣騷動中三樓的門又開了,這次一樣關的很快,而且開始有些淒厲的哭聲和尖叫在我們耳邊縈繞,電梯的燈閃爍個不停,空氣中有一種焦味瀰漫著。

此時野口同學受不了了,她生氣的說:「我才不要和妳們這些愚蠢的人一起作陪葬。」她揪著小葵的衣領,她已經準備好在下一層樓的時候逃出去。

此時門果然在四樓的地方開了,不過她並不知道電梯在劇烈的搖晃下錯了位,這時電梯足足比樓面高出了半層樓,所以野口同學一出電梯的時候就摔了下去。

四樓看出去是黑漆漆的一片,根本就像是座廢墟,四周皆有被火燒過的痕跡,不知名的燒焦味從裡面傳出,而燻黑的內部、半塌的天花板、還有地上那些已經不知是什麼的灰燼,以及那一條條像是布條的東西隨風擺盪,更增添了一股詭異感。

門外淒厲的聲音從沒停過,野口同學慌張地要我們拉她上去,她的紅色護身符落在了電梯之內。

其實在距離電梯的門口約十五公分的地方,新砌過一道一百五十公分高的磚牆,本來一般人是出不去的,但是在電梯錯位後,野口同學就這樣失足跌進了那個十五公分的縫隙裡,我和小葵拉著她的手試圖將她往上拉,瑋哥則負責掰開電梯門不讓它闔上,在嘗試了五分鐘之後電梯又迅速地關上了,這力道大到連瑋哥都撐不住,我們只好雙雙放手,以免手被夾斷。

電梯又將我們往上帶,一層一層的開,但是不管搖晃的再劇烈,我們都沒有人敢輕易嘗試離開電梯了,直至我們抵達十樓後,瑋哥立刻撥電話報警,請消防員來救出野口同學。

當消防員抵達事故現場,敲掉那面牆也沒見到野口同學;警察在整棟樓搜索,依然沒看到她,從他們疑惑的眼神,彷彿在說我們是不是在惡作劇?不過從那天起我們再也沒有見過野口同學了,那座電梯就這樣吃了野口同學。

我撿起地板上紅色護身符收著,希望等著它的主人回來認領。

之後小葵也病了,她病了一個多月都沒來上課,我聯繫不上她,最後我們系上的幾個同學決定請鎖匠去她的租屋處破門,當房門打開的時候裡面頭的烟都竄出來了,小葵虛弱的躺在床上說我終於來了。

她說一直有個女人抓著她的手不讓她離開,她請家人請了一尊神像放在房間也沒用,每天這樣焚香拜拜,加上空氣不流通,讓她的房間內變得霧濛濛的。

我看見她手腕的傷越來越嚴重了,幾乎都要變成黑紫色了,連脖子上也有抓過的血痕,小葵有些意識不清的囔嚷著:「她要來找我了,她要來找我了!她要……把我……關進電梯了,要把我……」

最後我陪著小葵一起搭上了救護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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