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校晚自習

對於考生，學校根本就是我們第二個家，畢竟一週七天，每日16小時以上在這度過，堆集成山的書本以及考卷幾乎是我們那年生活的全部。
我們學校旁邊就是墓仔埔，火葬場和殯儀館就在隔壁條路，上課時間時常能聽見鑼和鼓的聲音。卻總是有些不怕死的男同學成天上網找些邪門的都市傳說和恐怖遊戲，趁著晚自習在學校各處遊蕩，而我絕對是其中一員。
那天我們照著計劃到了一二年級的教室，傳說有個學姊在高二時因為男友在大學劈腿，在班上人際關係極差又加上大考將近，不堪壓力襲來便在廁所上吊自殺。
當時正值暑假，是那幾個回校探險的小毛頭發現的，而這件事完完全全被學校壓了下來，不准任何同學談論，更不允許報章媒體發現，最後連那幾個小毛頭都因為驚嚇不安而搬離了村子。
這故事是上一屆學長們流傳下來的，其實聽起來也不怎麼驚人，不過就只是情傷加上讀書壓力過大而自殺嘛。但不知為何，學長們總說晚自習千萬別招惹她，放學一定要成群離開教室，別獨自在校園亂晃。而我們根本不放在心上。
「阿勳，老頭子會不會發現我們整堂課都不在啊」
「幹哈哈，你開甚麼玩笑，世凱兄早就把桌椅都搬到倉庫了，老頭子向來只看空座位，從來不點人頭的」
「你還敢說啊，看你這讀書態度，桌椅乾脆永遠放倉庫好了」
阿勳跟世凱是我高中生涯最要好的死黨，其實我是剛剛才得知要翹掉這堂，總之每次都是他們揪我一起。今天說是甚麼我這周末生日，要帶我出來玩玩，留下高中生日的美好回憶。去你的，過幾個月就要大考了，哪有心情找甚麼鬼啊老學姊的，但也不想見到老頭子，只好答應他們了。
三樓走廊在這時間路，剛剛來的樓梯也被鐵捲門隔著，三樓除了四間高二教室以外，都是教職員辦公室。也真是陰森到了極點，不知哪間女廁又忘了鎖緊水龍頭，水聲滴答滴答的真夠嚇人。不知怎的，晃著晃著就找不回四樓的深夜九點四十七分，就要到放學時間了，這時間除了老頭子那種苦命仔，其他老師早就準時下班接小孩了。
「甚麼都沒見到，不如進辦公室逛逛。明天小考範圍那麼多，根本沒人讀得完，要不要去桂芬老師位置上翻翻解答？」
「這才是阿勳的翹課動機吧，唉，可別扯我下水啊」
「我知道桂芬小考解答都放哪，世凱，不如你在外面等著我們吧」
我也是被成績追著跑的苦命學生啊，偶爾耍點小手段拿到成績，應該也無傷大雅吧。我和阿勳推開辦公室大門，黑漆漆的辦公室深處有一盞小燈開著，那位置看起來像是高一導師座位區。
「那是不是宜欣老師的位置？背影看起來不像啊，看起來瘦了些」
「咦？是嗎？那麼晚還在這，拚成這樣難怪消瘦許多。嘿~宜欣你那麼晚怎麼還在這~」
那女人緩緩從筆電轉過頭來，因為夜晚本來就只有月光，辦公室也沒開燈，背光的她五官模糊，不對，應該是說根本沒有五官。不只是我，大聲打招呼的阿勳也愣住了，我們轉身就跑，關上辦公室的門就拉著世凱搭電梯瘋狂按四樓，門關上前眼角餘光看見女廁的燈開了，像是有個女人走進去。
後來打聽到宜欣那天晚上和男友去用了晚餐，根本沒有加班這件事。
我姐說他們學校也發生過，晚上經過辦公室而見無臉老師獨自坐在座位，或許這是各個學校為了阻止學生翹課而留守的老鬼吧。希望老學姐別在這間學校留下任何怨念，那位筆電前的無臉女子別在晚自習心血來潮當巡堂老師。
剩下的幾個月晚自習，我們三個成天帶著護身符，讀書比誰都還要認真，高中的最後，確實留下了難忘的經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