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Doy Chen

修改時間 2019-09-15 23:10:04

差點搞砸的婚禮

唯一一場差點搞砸的婚禮

這是新人幫我準備的房間。

地勢偏遠,提早下來,沒什麼好嫌棄的。

我們的職業基本上到哪都能睡。

這裡是間motel, 獨棟但連成一排的格局,上樓的樓梯有個右轉角,廉價地毯下是鐵造的材質,走上來總有種“咚咚咚”悶著的聲響。

提早一天勘景,順便幫忙一些準備事物,我總算在晚上八點多回到房間,明天是硬仗,流程很多,節目特別,凌晨就得起床。

老規矩。

記憶卡ok
電池ok
鏡頭ok
閃燈ok

每一樣東西都必須確保無誤才能安心睡覺。

點了根菸,我走去洗澡,這裡的熱水不大,但是窗外的景色還算不錯,一望無際,鄉下遼闊的風景讓人有一種仿若置身在田中央洗澡的錯覺。

累了一天,躺在床上面對著只有五六台頻道的傳統映像管小電視,實在沒什麼好看的。

我把枕頭拉高靠在床頭,身體半躺半仰的按著遙控器,轉著轉著,睡意讓我不自覺閉上眼。

“咚....咚...咚...咚...咚”˙

有人上樓的聲音把我吵醒,我掙扎著將眼睛打開,電視開著,燈開著,我就這樣聽著左邊牆後的上樓聲響緩緩的靠近我的房門。

“喀啦喀啦喀啦喀啦喀啦喀啦”

老舊的喇叭鎖傳來有人正從外面開門的轉動聲,正當我想開口詢問時,我發現自己發不出聲音,起不了床!。

一樣半躺半仰的姿勢,一樣的電視節目,我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但節目還是我睡前記得的畫面,一樣的主持人說著一樣的話。

然後....門打開了!!

我記得我有把門後的安全鏈條掛上...也記得我有把房門上鎖,但“她”就這麼進來了。

進來的是個中年婦女,短髮,體型略胖,手裡提著一袋東西,什麼服裝倒是模模糊糊。

我看著前方,總有一種說不出的違和感,前面的地方是我的房間沒錯,但又不太像是我的房間,房間像是從我的腳邊切開算起,兩個不同的空間。

我起不來也發不出聲,像是看著默劇。

她進門,轉身將門關上,掛上鏈條,然後坐在我右前方那個老舊的沙發上。

我能感覺到她趴在腿上哭泣,我看著。

然後她抬起頭,用手撥了幾下臉上的眼淚,從袋子裡拿出一條像是繩子又像布的東西。

(不是吧?!!妳不是吧?!大姐!!妳不是吧!)

我在心理不斷的吶喊。

我知道她要幹嘛,但又祈禱她不是要做我認為的幹嘛!。

她緩緩的起身,走向電視的位置,她站的影像就這樣跟電視重疊著,好像電視或她不在同一個地方一樣。

結果...

她搬來左手邊化妝台的椅子,做了我知道她要幹嘛的事。

原來上吊是一件那麼簡單的事...。

結一綁,頭一套,腳一蹬。

房間裡的日光燈開始忽明忽滅,她的身體慢慢的旋轉著,腳不停的在空中踢著。

我感覺得到我的胃開始攪痛...心臟跳動的速度怕是要跳出嘴巴。

上吊直播...這一定能創觀看人數的新高,小愛心跟大拇指恐怕也會如雪花不停的在螢幕湧出。

只一下子,應該只一下子。

激烈在空中亂踢的腳沒了動靜。
原本拉著套脖繩子的雙手下垂。

我想吐...可我還是一樣的姿勢。

心跳慢了些,胃痛緩了點。

然後...

我看到原本吊在那一動也不動的身體,雙手突然抬起來...握著原本套在脖子上的繩子。

被拉的老長的脖子,垂在一旁的頭,椅子不知道什麼時候從倒在一旁的地上回到了原處,她把繩子從脖子取下,可她頭還是垂在一旁,像是頸骨斷掉一般。

她的眼睛瞪的跟我一樣大,舌頭半吐,從站著的椅子走下來。

她,面對著我。

站在那,整個頭不自然的垂下,我們對看著。

然後...她開始往我的方向走來。

你有看過上吊直播嗎?如果有,你應該知道我當下的心情。

但我賭你沒有看完上吊直播後,上吊的人又下來跟你對看,然後朝你走來,所以..你還是不懂我當時的心情。

我跟她對看著,雖然她頭的位置垂在左肩膀的下方,但我還是能夠清楚的看到她瞪的老大的死魚眼。

她走過來...慢慢的,像是怕頭會掉下來一樣。

我躺著...動也不動,像是怕隨時會死掉一樣。

她走到我床邊的位置了...站在我的左手邊,我的頭還是直盯著前方的電視,我不知道自己是不能轉頭,還是不敢轉頭,總之我的餘光,可以看到她腰部的地方。

我的雞皮疙瘩不斷的竄起,從腳底不斷的冷到頭,心理的髒話罵了個一遍又一遍。

(大姐..妳上吊不是我害的,妳到底要幹嘛就幹嘛,我是來工作的,明天新人還有花轎儀式,還有很多行程,新秘又早加,妳到底要幹嘛?。)

我就這樣在心理跟這位上吊的垂頭大姐順起明天新人的流程...。

不然我要跟她講什麼??

妳這繩子不錯哦!

你不能笑我白痴啊!都說了你不懂我的心情。

然後...

她突然彎腰,把她的頭靠在我的腹部位置,近距離的跟我對看!。

我跟她的臉,只有短短十公分左右的距離...。

我一輩子都忘不了那張臉...。

我大叫,然後彈起。

一切如同我睡前一般,電視做著一樣的節目,一樣的畫面,一樣的主持人說著一樣的話。

只是多了一身冷汗跟久久難平的心跳。

夢嗎?

還沒平復剛剛的心情,床邊的手機突然響起!。

我發著抖看了手機一眼,是新郎打來的語音電話。

「喂,怎麼了?」

這都幾點了?找我難道明天有重要的變掛?。

「朵哥,你快點下來,我們都在樓下。」

話筒裡傳來新郎的聲音。

我起身往旁邊的窗戶看了一眼,樓下幾乎站了所有的工作人員。

到底發生了什麼事?需要如此勞師動眾??。

我搭了外套,急忙忙的開門往樓下走去。

「怎麼了?發生了什麼事?」

我慌張的問著眼前的新郎,後面一堆工作人員的神情感覺很是不妙。

「朵哥....你趕快離開吧,你佔到她的位置了!」

新郎神色緊張的對我說著。

「你說什麼??」

我糊塗了....。

「我說,你佔到她的位置了!」

新郎很是嚴肅的對我重複了一句。

「你說誰?我佔到誰的位置了??」

我開始緊張了。

「就她的位置啊!」

新郎眼神看向我的後方,抬了一下頭。

我嚇的轉身,卻看到剛剛那個上吊大姐還是垂著頭的站在我的身後。

我大叫!!往後跌了一下,感覺自己像一腳踩空地面一般墜下。

然後....我又醒了過來!!發現自己還是一樣的姿勢看著一樣的電視,只是這次電視裡面,沒有任何畫面。

我用右手揪著胸口,試圖讓發抖不要那麼激烈。

突然...我聽到樓下有著很多人講話的吵雜聲音。

這.....。

我希望樓下不是跟我剛剛的夢境一樣。

抱著忐忑不安的心情,我下床走到窗邊,樓下還真他媽站著一堆婚禮的工作人員。

我很想哭... 。

手機真的在此時響起,我遠遠的看著床旁邊的手機,接還不接?。

我還是走回床邊,看著手機上顯示著新郎的名字。

「喂,怎麼了?」

到底他要跟我說什麼??。

「朵哥!!你起床了沒?時間差不多了!快下來吃早餐。」

新郎爽朗的聲音在話筒的另一邊傳來。

「起來了。」

我有氣無力的掛上電話,現在大約是凌晨的四點。

我已經搞不清楚自己到底有沒有睡覺,我只知道我現在累到幾乎動不了。

我感覺自己有點不舒服,但我還是強打精神背起相機包往樓下走去。

整天我精神恍惚的拍攝著現場的流程跟家人,差點沒有拍到許多重要的儀式,幾次差點昏厥。

好不容易撐到宴客,在第二套禮服進場前,新人播放了一段他們的成長紀錄,我也得空可以休息一下。

我盯著幻燈片上不斷的轉換著新人四處旅遊的合照,從小到大,爸爸媽媽,兄弟姐妹,一切都是如此的美好。

一張大合照突然讓我從椅子上跳起,雖然模糊,但我清楚的知道其中一個女人就是我昨天看到的那個上吊大姐。

畢竟我跟她,有過超近距離的面對面接觸。

我沒有去問新人“她”是誰,可能因為一直忙碌所以忘記。

可能因為我不知道該怎麼解釋我為什麼要刻意的問起一個大合照裡面的婦女。

我沒有問,然後這件事就到此為止。

我看過上吊直播,你有嗎?







留言板

回到最上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