罪惡專線

「喂，XX防自殺專線你好」
小凱獨自坐在頂樓的矮牆上，握著手機，放在耳旁的聽筒傳來一個陌生男子的聲音。
他嘆了口氣，說道：「你好，我…我想自殺…」
話筒的另一端沉默了半晌，然後追問道：「為什麼呢？發生了什麼事嗎？」
「我…我賭光了所有家當，還欠了巨額債務，老婆帶著孩子離開了，剩下我一個人，不知道如何面對這樣的壓力。」
「這樣呀，你的老婆與孩子去了哪裡呢？」
「我不知道，我好痛苦，他們是我的精神支柱，失去他們我真的不知道該如何過下去。」小凱說著說著，不禁潸然淚下。
「先生，你有沒有想過你的人生怎麼會過成這樣呢？有哪個環節出錯了？」
小凱嚥了口口水，緩緩道來，「我先前沉迷賭博，還向地下錢莊借錢，結果血本無歸，利息越滾越大，錢莊帶人上門暴力討債，並威脅再還不出錢就要燒了我家，老婆為了孩子的安全把孩子帶離不知何處。」
「這樣呀，所以這一切，你後悔了嗎？」
「當然後悔，早知道…早知道就不要沉迷賭博了…」小凱痛苦的摀著頭。
「先生，其實我也不知道該怎麼幫你，但我覺得你現在應該很痛苦吧？如果跳下去能夠解脫，就跳吧。」，話筒另一頭陌生男子的聲音溫和而平穩。
「可是…可是…」小凱想說些什麼，卻又無能為力。
「你的妻子很愛你，只是為了孩子，她不得不離開充滿罪惡的你。」
「我知道…其實我的死意堅決，可是求生慾望讓我還是撥出了這通電話…」
「我懂，但我想幫你解決痛苦，你細數這一生的所作所為，其實還犯了許難以饒恕的罪孽吧…」
小凱哽咽著，起說話模糊不清，「對…我也曾加入過暴力討債，將債主打的半身不遂，還強暴了他的妻子，最後讓底下的小弟替我頂罪…我真的感到很抱歉…」
「人之將死，其言也善，但你所犯的過錯不僅在社會上容許不下，連你自己都無法原諒自己吧…」
小凱沉默了數秒，然後掛掉了電話。
他站起身，流著淚，背對著充滿五光十色的霓虹塵世，緩緩讓身體自己的身體順著地心引力跌了下去。
放在矮牆邊的手機螢幕還亮著，最近通話紀錄是三天前…
小凱閉著眼，回想著剛剛那通電話，然後他笑了。
其實剛剛自己根本沒有撥通任何電話，那陌生的聲音仔細想一想，貌似還有點耳熟，跟自己的聲線好相似。
那聲音…是自己在腦海中在勸說自己擺脫罪惡吧。
這是第一次，跟自己對話呢…
「碰！」夜裡的一聲巨響畫破寧靜，只見小凱摔在一輛車上，全身骨折變形，奄奄一息。
此時，小凱耳際又傳來了方才的聲音：「先生，這一生，辛苦你了，即便充滿了罪惡，仍在最後一刻認真的思考了我所說的話，其實我就是你，是你在人生無望時誕生出的意志，我不是善，也不是惡，只是想幫助你解脫；最後，辛苦你了。」
語畢，小凱吐出最後一絲氣息，想到了自己不在後，妻子和兒子就不需要再擔憂自己了，好好的離開台灣去一個新的地方，過著無須背負我罪孽的人生…
氣息消失的那一瞬間，警笛聲夾雜著人們的討論聲由遠而近，這是小凱在人世間所聽到的最後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