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學館的電梯
一開始,我並沒有多想。
只是覺得打完球熱個半死,還要爬三層高的科學館,想想就覺得累。
雖然學校升旗的時候,教務主任再三交代,電梯是給學校師長、以及行動不方便的同學乘坐的,可明明我們也繳了學費,電梯的電費,應該也有部分是我們貢獻的吧?想到這裡,我更理直氣壯地搭了電梯,看著那些辛苦爬樓梯的好學生,就覺得有點蠢。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科學館的電梯好像開了十六度的冷氣,一搭到三樓,原本還在冒汗的皮膚,全起了雞皮疙瘩,要我說,學校就應該多裝幾台這種冷氣;不過想歸想,教室那幾台老舊的工業用電扇,能找人修一下,我就感天謝地了!
畢竟是公立學校,還能要求些甚麼?
直到有一次,我們又再偷搭科學館電梯的時候,恰巧遇見了生物老師,我趕緊按了開門,謊稱是朋友打球腳受傷才陪他搭電梯,但老師一點都沒有生氣,只是擺了擺手,沒有要搭的意思。
「你不覺得他剛剛那個表情很怪嗎?」我說。
「大概便祕了吧!」朋友答。
我到現在還記得那個表情,像是詫異又像是狐疑,五味雜陳的我說不上來,是到後來跟籃球隊的學長關係好點的時候,他才告訴我的。
那個幾乎已經是全校都知道的故事。
聽說在很多年前,學校在興建的時候,有一個工人,大家都叫他茂樹伯。茂樹伯工作很認真,一點都沒有偷懶;人家吃飯的時候,總是跑個沒影,有時候都還要工頭去附近的茶室或是冰果店把人揪回來。只有茂樹伯,吃完了便當,就趕著上工。剛開始工頭也會勸他多休息一點,等人到了再一起幹,但他總有他的堅持,久了,工頭也懶得勸了。
有一天中午放飯的時候,大家一樣一溜煙就散了。茂樹伯一樣,總是把工作做了一個段落,才打算吃便當。他把挖土機停到了一個小土丘上,自己拿了便當,背坐在土堆旁,想著工地的進度。
就在這個時候,他身後的挖土機,就這樣滑阿滑的,等茂樹伯驚覺的時候,已經來不及了。
茂樹伯走了,後來那一處,成了科學館的電梯,現在想想,我們學校,怎麼可能給我們在電梯裡裝甚麼冷氣!在那樣一個狹小的密室裡,說是冷氣,更像是有人在你背後哈氣,也許是茂樹伯有甚麼想說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