巷子裡的紅燈籠

章桔小時候發生過一次意外，
她還沒上小學的年紀，跟著家人去海邊玩水，
大人們顧著聊天吃東西，大小孩們就各自帶著泳圈到處戲水。
小章桔離開同伴們，獨自帶著泳圈站在淺海水裡突出的黑色礁石上，
她將游泳圈丟進海水中，幻想自己能像跳水選手一般，神準地跳進泳圈中間的空洞裡。
但一波一波的浪花早將泳圈沖走，章桔就這樣毫無防備地跳進冰冷的海水裡。
她不會游泳，腳也踏不到地。
無法正常呼吸，她陷入恐慌中，
正當已經憋不住氣，她的腦海裡浮現爸媽的臉，
開始回顧她短短的一生，一幕幕浮現過去發生的經歷，
想到她離開後爸媽會有多難過、多自責。
這幾分鐘的時間變得異常緩慢，
憋氣的痛苦已經離開，
她透著海水望向晴朗的陽光，自在地睜開眼睛，
她感覺到平靜，也接受了即將死亡的事實。
突然有個人一把拉起她，
一位不認識的叔叔拉她到能站起身的淺水處，
她瞬間感到回到人世間的痛苦，無法抑制地狂咳，嘔吐。
她被拉回岸上，回到爸媽的身邊。
或許這次的經歷，就是後來她長大所認知的
「瀕死經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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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說經歷過「瀕死經驗」的人，能看到正常人看不見的東西。
章桔小時候不知道有這回事。
直到有一天……
她小學六年級時，住家附近還是很多低矮的木造違建，和密密麻麻、彎彎曲曲的窄小巷弄。
不平整的巷弄路面總是佈滿下雨必定會出現的大小水窪。
她去上學的路上，總要跳過水窪、經過這些低矮的巷弄屋簷。
早已經習慣了，
但有時還是得摀住鼻子、避開流浪狗的糞便。
事情發生在某個周六晚上，章桔不需要去學校上課。
但有樣東西必須去小學對面的文具店購買，
那天晚上，黑漆漆的夜裡下著綿綿細雨，章桔撐著傘跳下高聳的路面。
（沒錯，巷弄矮房位置較低，從她家公寓走下去，必須跳下高低差將近一百公分路面）
章桔像往常一樣走著平日每天上課必經的巷弄。
但那天卻有種說不出來的異狀。
第一件事就是巷弄屋簷點著成排的紅燈籠。
她不記得以前是否有看過這樣古早味的紅燈籠懸掛在矮房屋簷上。
第二件事就是窄小巷弄沿路上都有人。
這些男男女女、有老有少，或站或坐，沒有交談。
只是重覆做著相同的動作──燒紙錢。
燒紅的紙錢，風一吹，飄在空中，場景看起來有些淒美。
章桔怕被紙錢燒到，加快腳步。
卻發現碰到她身上的紙錢並不燙手，甚至沒有溫度。
她有些驚訝，但更多的是恐慌，
那段巷子短短的距離，好像永遠走不出去一般，
好不容易她穿過巷弄走到大馬路。
來到學校對面的文具店，她買好要採購的東西，
思考著是否要走原來的路，
但矮房小巷是回家的捷徑，如果不走就要花上半小時，繞過整個街廓。
於是她咬緊牙關，迅速撐著傘走過小巷，
這回她沒有看到燒紙錢的人們，甚至連紅燈籠都不見蹤影。
正當她感到鬆了一口氣時，
她覺得背後重重的，後腦勺感覺有東西貼著。
有點想吐，身體非常不舒服。
她快步走過巷弄，回到她家公寓房子，
媽媽正在房間裡睡覺。
章桔跑到媽媽躺著的床上，緊貼媽媽的背。
心裡一直祈求著。
「拜託不管是誰，請趕快離開我……」
電話響起，章桔從床上爬起來接聽。
「小桔，媽媽晚一點回去帶水煎包給你吃好不好？」
媽媽打來的電話，那躺在床上的人是誰？
這是章桔經歷瀕死經驗後的第一次靈異遭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