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在動物醫院上班的我

從小到大都很喜愛動物的我，前幾年轉換跑道，選擇進入了動物醫院，成為一名醫療助理。

身為菜鳥的我，每天除了要認識許多藥品、針劑，還得跟診與照顧住院動物，剛開始總是常常得到醫師的白眼與責罵，但日子久了，我也漸漸跟的上醫師們看診的節奏。

在動物醫院上班其實並不如大家想像的輕鬆，這邊的毛寶貝們往往狀況不佳，不論是生病或者流浪的，許多慘狀往往都是未入職前我們所看不到的。

「醫生，小貓突然變這樣！」那天來了一對兄妹，哥哥全身都是刺青，進來醫院時還抽著煙，說話三句不離髒話，相比之下身旁的妹妹倒是正常不少。

「這滿嚴重的，可能要馬上住院。」醫師仔細的檢查奄奄一息的小貓，緊皺著眉頭問道：「請問小貓最近有從高處掉落嗎？還是受到什麼撞擊？」

「那隻貓這麼皮誰知道啦，今天早上有從鞋櫃跳下來吧？住院很貴吧？」哥哥在旁邊嘖嘖搖頭，滿臉鄙夷的說，「妳再養別隻就好了啦！」

「你說那什麼話？」妹妹憤怒的看著哥哥，「喵喵是我的家人，什麼叫再養別隻？」

兩人到院外爭吵，即使隔著玻璃窗，我仍能聽見哥哥的咆哮，最後妹妹決定讓小貓先送入加護病房。

醫師對妹妹說明，小貓頭部受到嚴重的外力撞擊，導致腦震盪，可能也有出血等其他問題，狀況不樂觀。

「一般鞋櫃的高度應該不至於讓小貓摔成那樣，假如小貓之後康復，建議妳可能還是要多留意。」醫師在妹妹簽住院同意書時，意有所指的看著在門口抽煙的哥哥。

待兩人離去後，醫師看小貓狀況還是不樂觀，對著我說：「這下手可真狠⋯⋯眼球都出血了，妳看，牙齒也不見了。」

我大概也知道對小貓下手的人是誰，但也只能與醫師默默幫小貓上點滴，注射著藥劑。

縱使妹妹每天都來幫小貓加油打氣，醫師與助理們也努力照顧著，第三天小貓仍去了天堂。

「其實我知道哥哥會打他。」那天妹妹抱著小貓的屍體大哭，「我最近剛畢業，才帶喵喵搬回去⋯⋯有一次我看過哥哥拿掃把打我的貓，所以我平常都讓喵喵待在我房間，那天下班回來，我媽私自跑到我房間，結果喵喵不只跑出來⋯⋯還變成這樣⋯⋯我都已經找好房子，下個月準備帶喵喵搬走了⋯⋯結果根本來不及⋯⋯喵喵對不起⋯⋯」

我們只能在旁安慰著妹妹，最後殯葬業者帶走小貓，妹妹始終啜泣不發一語。

大概過了一年多，妹妹突然帶來一隻小黑貓來到我們醫院。

「這是我撿到的小黑貓，請醫師幫我檢查看看！」妹妹小心翼翼的將小黑貓放到診療台。

「小黑貓身體狀況不錯！今天先驅蟲，下週沒問題可以來打預防針！」醫師仔細檢查後，面有難色的說：「只是⋯⋯妳哥哥能接受他嗎？」

「他在喵喵過世隔天，就摔車變成植物人了。」妹妹嘆了口氣，語氣淡然：「後面的行車記錄器拍到，他像是突然要閃什麼，結果急煞就整台車打滑了。」

「抱歉⋯⋯」醫師有點尷尬，與我對看一眼。

「沒事的！」妹妹摸著小黑貓，接著說：「我媽媽把哥哥寵壞了⋯⋯老天爺可能也看不下去了吧，我現在也不住那邊，我前陣子結婚了，老公跟我一樣很喜歡貓咪，我們也買好房子了，這次我一定會保護好小黑貓的。」

我與妹妹後來成了朋友，到現在還是時常聯絡，妹妹兌現了她的承諾，小黑貓在他們家幸福的長成大黑貓。

即便現在我已經轉換跑道，但每每想起這個案例，總不由自主的想著，冥冥之中，一切皆有報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