嬰兒室的電話

那一年剛考上護士執照時
暑假一到，同學們就分佈在各個診所打工
比起一般的打工
護士的打工薪水高多了

我和同學一起，在一家婦產科診所裡打工
工作內容其實蠻輕鬆的
跟診、協助手術（人工流產或生產）、住院部分的照顧（產婦和嬰兒）
即使在民國70幾年快80年，人工流產手術也沒那麼多醫生願意做，所以有做這項手術的醫院生意算是不錯的。

這個婦產科診所，一樓是門診，二樓是嬰兒室和一間手術房，三樓是大人的病房，四樓是我們的宿舍有兩間，其他空間是醫生偶而在這裡過夜時的房間。

那天是一個星期六的下午，醫生沒有看診，四樓有位上大夜班的學姊在宿舍睡覺，院內當時產婦都出院了，但有一個嬰兒還留在診所裡「養」—當時有些媽媽會把小孩放在診所裡寄養，然後回家坐月子結束才來接孩子。

那個星期六下午沒有門診，我和同學是負責嬰兒室和急診（鐵門關著但有人要生孩子要通知醫生過來），因為只有我們倆和一個嬰兒，於是我們就把嬰兒帶到一樓，一面顧著嬰兒一面看電視作伴聊天，我們的上班時間要一直到晚上12:00，大夜班學姊起床接班為止。

正當我們吃吃喝喝，覺得非常開心愜意時，桌上的內線電話響了...........
我也沒想什麼，也許是學姊起床尿尿想到什麼事要跟我們交代
我：「喂？」
電話：「................」
沒有人說話，而且有一點點雜音，那個雜音像是從一個遙遠的地方傳來一點隱約的嬰兒哭聲，這聲音持續了一下（大約有半分鐘吧）我終於反應過來，看了一下內線的顯示，從嬰兒室打過來的。
當時的我年紀小（17-18歲），沒想什麼事情，嬰兒室裡面有一台冷熱水機，所以我想，應該是學姊肚子餓起床下樓吃泡麵，倒熱水時沒看到嬰兒，打個電話給我們看看吧，但剛起床不想講話，所以沒出聲。

自己的內心補完這個小劇場後，也沒想太多，電話掛了，跟同學說：學姊肚子餓了吧⋯⋯還跟同學說了小劇場的內容，我們繼續吃吃喝喝聊天看電視，時不時逗著小嬰兒。

隔了一會....電話又響了，我又看了來電顯示，一樣是嬰兒室，接起來後，一樣是少許雜音+遙遠的嬰兒哭聲，我喂了很多聲以後，想說：哇 學姊起床氣可能很大，起床就是不想講話，但是可能想問baby的下落，我就直接說：「學姊，寶寶在一樓，我和同學一起看著呢。」
我講完後，對方電話就掛斷了，然後我終於想起一件事，醫院裡唯一的嬰兒在我們前面，那那個電話裡的背景嬰兒哭聲是誰在哭？！

我倏地站起來跑上2樓，這時間大約30秒，放眼望去，整個二樓沒有開燈，開嬰兒室的門也是鎖住的，然後我就沒有勇氣再往上走了.......下來後跟同學兩個默默無言（應該是嚇得說不出話）的繼續值班。但再也沒有電話響起。

到了晚上11點左右，大夜班的學姊下樓來，看到我們兩個和嬰兒都在一樓，還說：「哎唷，你們兩個一起照顧他噢？那要跟媽媽多收一點錢！」
殊不知我們是不敢上去嬰兒室。
我鼓起勇氣問學姊，下午有起床到嬰兒室嗎？
學姊還用奇怪的語氣說：「我睡的好好的幹嘛到嬰兒室？」聽到的當時，我的內心有一萬隻草泥馬奔跑過去啊⋯⋯

我和同學還繼續打工到暑假結束，我們當時也住在4樓的宿舍，但每次只要要到嬰兒室的時候，我總是要鼓起勇氣....再踏進去。
後來我和同學討論，會不會是嬰兒室裡其實有些被人工流產的嬰兒靈魂逗留，但對我們和其他嬰兒沒什麼惡意，忽然發現朋友（住在那邊的寶寶）不見了，還打電話來找人（雖然真的很可怕），總而言之，算是一個有一點小可怕的經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