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夜半手癢

修改時間 2021-02-02 17:10:04

死亡遊戲

三三兩兩的,學生們擠出了補習班教室,到了門口。門口有飲料機,有人會投,但大多數人都只是來外面透氣、閒聊的。

「欸,你們聽說過玩過死亡遊戲嗎?」

一個人提起,大家都搖頭。那人叨叨講起來玩法,要蹲下,深呼吸七次,第八次把氣吐乾淨,站起來,一個人從後面一勒。

「會怎麼樣我就不知道了。」

大家都不知道,沒人敢玩。我敢,我覺得這肯定只是信口雌黃,找了要好的阿陳當輔助。第一次,大家滿心期盼,卻沒成功,阿陳的手圈住我的雙臂,手臂勒得疼,疼得我都叫出來,胸口倒是沒壓到。
於是我們又操作了第二次。
這一次,站起來的時候,我將雙臂打直舉高,阿陳直接勒住我的胸口。
我眼前發黑。
等我醒來的時候,眼冒金星,雙頰發疼,我才意識到自己躺坐在地上,阿陳在我身後,其他同學們圍繞一圈,緊張地看我。

「我沒事。」
「幹,也太可怕了吧。」

大家討論著,直到補習班老師來到門口,叫大家回去,都還沒有人注意到。

──

補習班下課後,我騎腳踏車回到家,簡單梳洗,便躺到床上要睡。
通常,我都是一夜好眠到隔日早上的,但那晚上,我沒有。我沒有作夢,只是忽然驚醒,隨即發覺自己喘到不行,渾身上下都渴求著氧氣。我的胸口也悶到不行,就好像被人勒緊過。
我拉開領口,向內看,這才發覺胸口上浮一層瘀青的痕跡。
我以為是阿陳的手筆。
只是,幾天過去,瘀青沒有淡化的跡象,每晚,我都還是會驚醒,張大嘴喘氣。這時候,我才意識到自己不對勁了。不,我早就意識到了,是我終於願意承認。

──

我去收驚、去灑了聖水。
他們做得有模有樣,錢也收得乾淨俐落,可是,沒有任何作用,每天晚上,我還是會醒來。我後來開始問起死亡遊戲的源頭,因為,我已經想不到其他可能的解決方案。
死亡遊戲,是口耳相傳的,聽過的人就已經沒有太多了,玩過的人,我花了三天,才終於找到一個。

「七班的小禎吧。」

小禎是女生,看起來清秀,穿長袖。一聽到我是要問死亡遊戲的事情,她臉色大變,躲回教室裡面,他們班導甚至介入,要我不准再騷擾班上女生。我乖乖離開。
當天晚上,我不只醒來一次,而是五次。
最後一次,明明醒了,卻還是感覺到壓力在胸口,坐不起身。那次,我看到一雙發黑的手。我不敢再入睡。天亮時,我站到鏡子前,我的眼睛滿佈血絲,眼球隱隱作痛。

──

我堵到小禎,她也是騎腳踏車上下學的,補習也是。我在她補習結束的回家路上堵到她。她一臉驚恐,想躲,煞車卻被我死死按住。

「拜託,我已經真得快不行了。」我求情。

小禎看我誠懇……也或許看得出來我在崩潰邊緣,之後可能會做出更極端的事,終於願意告訴我答案。

「你要去勒別人。同樣的儀式,你勒他,然後就會傳到那個人身上。」
「甚麼?所以,所以我朋友,是他故意傳給我的?」
「不一定,只要有玩,就算勒人的沒有,被勒的人都一定會被纏上,所以……只要這遊戲一直有人玩……」
「就會有愈來愈多人遇到,這個?」

我指著自己胸口,瘀青還是沒有淡掉。小禎點頭,手抓著長袖袖口,放不開,明顯害怕。我不禁渾身發冷。

「如果不做呢?」
「你知道,三年十二班的小居嗎?」
「跳樓的那個?」我頭皮發麻:「我以為他是憂鬱症……」
「我只知道,他也有玩。」

──

「你們有聽說過死亡遊戲嗎?」

我問,對方聳聳肩,一臉好奇。

「蹲在地上,深呼吸七次……」

──

我胸口的瘀青褪色了。
可是,我發覺我的手臂似乎不一樣了,青筋浮起,浮得明顯,像是我隨時都繃緊了肌肉、用上渾身力氣似的。
我才想起,小禎穿著長袖,即便是如此熱的夏天,她還是穿長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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