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通安全

「阿！好熱啊！」夏天吹冷氣太貴，我隨手打開電視跟電風扇。

「新聞快報，前天於某某路段遭紅線違停，且未注意後方來車即開車門，導致碰撞機車朝另一側傾倒，後方來車輾過的25歲王姓女性機車駕駛，已於今凌晨3點搶救無效宣告死亡，而肇事車主史小姐也於今……」

Facebook也不斷刷出新聞訊息，包含身故的女騎士多孝順多善良，長的多可愛之類，我也留神看了幾眼。

「是怎樣...天氣越熱三寶越多嗎？開車門前注意後方來車不是基本常識嗎？這樣害死人也太可惡了吧！」邊碎念邊整理好工具，正準備出發下午一點的住家。我是居家清潔員，專門到人家家中打掃的。

到達目的，是一棟華廈，按了電鈴：「你好。」一個女性的聲音。

靠！我又忘了記客戶的姓氏，只記得是女的！就萬用稱呼吧：「小姐好，我是居家清潔。」

樓下大門沒關，扛著工具搭電梯到了某樓層，看了門牌號碼按電鈴，但沒有人應門。

「奇怪…剛剛按鈴不是有人回應嗎？」我又按了門鈴，也看了一下門鎖，屬於可掀蓋輸入密碼開門的電子鎖。

正想要再按一次門鈴，背後突然傳來聲音：「先生。」

我嚇一跳回頭，是個面貌相當可愛的長髮女生，就是臉色有點蒼白：「請問妳是？」

女子微笑點點頭，指向門鎖：「我告訴你密碼。」

我遲疑了一秒，但有密碼肯定就是客戶了嘛！

打開門進到屋內，採光相當好，通透明亮，而且陳設都還蠻整齊的，只是稍有灰塵罷了，我心中暗爽：「看來是個輕鬆的案子。」

客戶表達是要清除灰塵後，笑著問：「我坐在沙發上會影響到你嗎？」

「當然不會！」可愛的女生怎麼有影響嘛！

於是我從客廳開始作業，而客戶只是靜靜坐在沙發上看著窗外，陽光灑在她臉上怎麼好像又更蒼白了些。

在擦拭電視遙控器時，不小心按到開關，於是電視開啟。

本想說不好意思然後關掉，客戶卻把頭轉過來看著電視，想說客戶要看，我就把遙控器放在她前面的茶几上，繼續工作。

我沒留意電視在播放什麼，但越來越充滿吵鬧尖叫聲，感覺有點像恐怖片，而且還蠻吵的，連我在處理廁所，門都關起來了還聽得見。

而廁所也是此次工作排定的最後一個項目。

所有項目完成，我去請客戶來確認有沒有要加強的地方。

當我走向客廳，只看到依然吵鬧的電視，沒看到客戶。

下意識地想先把電視關掉，再來去找客戶在那兒。

咦……聲音怎麼從兩邊出來？

我站在客廳仔細聆聽，除了電視，還有聲音從房子裡面傳出來。

是浴室？我才剛剛走出來的浴室？

不要鬧了，現在天還那麼亮，而且屋內採光好到幾乎不用開燈。

身手沒那麼好吧？在這種情況下走進去我卻沒發現？

我膽子不大，但堅信不可能。

站在浴室門口，倒抽一口氣，傻眼，差點沒往後跌坐。

一個中年婦女裝扮的人，被一個看起來灰黑色、衣著有點破爛、四肢肌肉明顯隆起的…小鬼嗎？抓著頭不斷往浴缸邊邊撞，這滿地的鮮血、粉紅白色塊證明婦女的頭顱應該已經…撞爛掉了吧！兩旁還有身形高壯的牛頭馬面！

竟然還伴隨著哀嚎求救聲！

我雖然沒跌坐，卻也嚇退了幾步撞到身後的牆。

一個吃痛眨眼，眼前就只是間被洗得很乾淨的浴室。

我驚駭地快步走到客廳，電視剛好播到新聞：「……慘遭後方車輛輾過的25歲王姓女性機車駕駛，已於今凌晨3點搶救無效宣告死亡，而肇事車主史小姐也於今……」

我回想著：「這新聞上的照片王小姐…是不是長得跟客戶有點像阿…」

越想，就越毛越害怕，我神速收拾著工具，不打算等客戶驗收…我要離開這個地方！

打開門準備往外衝的瞬間，差點三字經脫口！

有位婦女站在我面前！

「請問妳…妳…」我竟然有點喘，但看到活人，好像安心了一點點。

「我是這裡的管家，我姓史，小姐托我來跟您交代她有事先離開了，她很滿意您今天的工作，桌上有小姐要給您的小費。」我朝客廳的桌子望去，還真有幾張百元鈔，但這又是什麼時候出現的！剛剛明明沒有阿！我一點都不想再走進去，也不想再思考這些問題，道了幾聲謝謝後快步離開。

史小姐臉色怎麼也好像有點蒼白？這邊是有點風，但應該不會冷吧！

我走向電梯，背後傳來好大的關門聲，我心想：「管家關門這麼大力？」

出了大樓，遇到幾個準備走進大樓的黑衣人，其中一個好像還抱著什麼。

我坐在大樓前花圃旁的座椅，開始回想……

進客戶家門的門是我開的、電視也是我開的、出了客戶家門……該不會是風把門吹上的吧……小費也視忽然出現在桌上……所以一切客戶都沒有接觸？

管家……史小姐？

我拿出手機，找出早上看的新聞：「王姓女性機車駕駛，已於今凌晨3點搶救無效宣告死亡，而肇事車主史小姐也於今日清晨五點多，被發現亡於家中浴室，疑似在浴室中滑倒，頭部恰好撞擊浴缸側緣導致頭顱破裂……」

頭顱破裂……不就我剛剛在浴室中看到的那一幕嗎！

這三個小時都在見鬼嘛！

我仰望天空喘著氣，突然感覺一陣暈眩……

依稀我看到了幾個畫面，一個女子不斷拭淚，而女子跟前有個婦女跪著磕頭，並不斷說著：「求求妳原諒我，我願意為妳做牛做馬…求求妳…」兩旁站著黑白無常死盯著婦女看，婦女後方還站著一個幾乎跟白無常同樣高，卻沒有臉的…鬼吧？祂瘦長身形跟手上持的巨大狼牙棒呈現極大的反差，狼牙棒正一次次地轟打在婦女的背上，噴出來的也分不清是血還是肉末了，淒厲的求救聲似乎不斷鑽進我腦海，越來越大聲……像就在耳邊喊叫般！

「操…操…哇操……！」我猛地坐了起來，卻是從床上。

「哇賽你終於醒啦！不虧我在這裡陪你這麼久！一醒來就叫我的名字！」說話的是我好兄弟，他叫阿超。

我看了看周圍，正想講些什麼，阿超就開口：「這裡是醫院，你昨天不知道在榦嘛，在公園暈倒了，有人幫你叫救護車，就睡到今天下午了，整整一天耶！不過你也真有女人緣，剛剛有兩個女生來看你，其中一個可愛的了，她們還留……」

阿超連珠炮不停地講，我卻還在回憶剛剛的畫面，不像一般醒來就忘記的夢，這畫面很清晰，聲音也很清楚。

嗯……？什麼東西兩個女生？留？

「你說什麼兩個女生？」我看著阿超，表情驚恐應該多於疑惑。

「就兩個女生阿，一個阿姨一個妹呢！妹還要我轉交東西給你。」阿超遞了個像紅包的東西給我。

裡面有幾張百元鈔，還有字條：「謝謝你把我家整理乾淨，小費你忘記拿了唷。」

我雙眼直瞪著這紙條，雞皮疙瘩從腳趾爬上頭頂……

看來這個夏天……應該沒那麼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