室友
我來分享自己大學住寢的體驗。
一寢4人,方便起見就用ABC來替代另外3人吧;我們大學有許多關於飄飄的故事,最有名的應該就屬我們隔壁間──被學校封起來的無人寢室。說是封起來,其實也就把門從內反鎖,不讓學生使用而已,理由是年久失修。
事情開始於A。
A是我們這寢最晚睡的,有時候三更半夜想到還會偷偷溜出去哈根菸才回來睡覺;現在想想,會先被找上好像也不意外。A說,那天將近凌晨快3點左右,翻來覆去的她決定沖個涼讓自己好入眠,便抱著簡單的盥洗用具到房間正對面的公用浴室去。
進去不到10分鐘,A聽到隔壁有人關門、沖水的聲音。
雖然有點訝異也有跟她一樣時間出來盥洗的同學,A也不覺有什麼怪異之處,等到她將衣服換好開門,隨意一瞥才發現她的隔壁沒人。A頓時愣了一下,硬著頭皮走近確認,隔壁浴室的地板乾到不行,根本不像剛剛有人使用過的樣子;剛剛提到,公共浴室就在房間的正對面,A正覺得哪裡不對,猛一轉頭,親眼目睹那間沒有人使用的寢室房間門緩緩打開──
A頓時雞皮疙瘩全起,抱著東西從頭涼到腳;還好門也只是打開,裡面一片黑暗,沒多久又緩緩關上,就像有人回到房間一樣。
「是真的!」A講到這裡情緒有點激動,但可能想到就在隔壁,音量又轉小:
「我沒喝酒,又剛洗完澡,絕對不會看錯!」
接下來幾天,A都說她老聽到隔壁有敲牆的聲音,因為都是半夜,加上系上事情很多,我們幾乎都睡到翻天,根本沒人有辦法應證她的話,只敷衍的勸她去廟裡走走;就這樣吵了幾天,直到A帶回兩個平安符分別掛在門口和她自己的書桌,才比較沒有聽她說些什麼。我們也當她長期晚睡,有可能是因為太過疲憊看錯了也不一定;只是A的脾氣急,為了和氣其它人都沒多說什麼。就是A帶回來掛在門口的護身符有個小鈴鐺,大家進出的聲音都會多了清脆的叮叮聲。
沒想到過沒兩天,換睡在A隔壁的B出了狀況。
B的系所是出了名的爆肝系,名副其實的只要有報告或考試前一天就一定要爆肝,我們大都習以為常,反正有A陪著,就算沒人陪著聊天都在房間也不會有什麼狀況,偏偏就讓B在房間裡遇到了!
B說,那天晚上離門最遠的她又在挑燈夜戰,忽然聽到房間門被打開、護身符叮叮的聲音。直覺是A又要去抽菸,B頭也不抬的開口:
「很晚了,早去早回啊,免得又被嚇到。」
「喔!」A低沉地應了一聲,就關門出去了。
這時候是晚間將近1點左右。
等到B好不容易將系上交辦的報告完成,2點半,起身伸懶腰的同時,才想起出門的A怎麼都沒有回來,是不是應該出去看看這傢伙又鬼混到哪裡;想著,B走向房門,才發現門是朝內鎖著的!剛剛回她話的A,此時正在床上呼呼大睡。B整個人都不對勁了,回憶著自己是否有遺漏什麼細節,A都不可能無聲無息地開門進來,又無聲無息地躺平睡覺。那剛剛──
B看著A掛在房門的護身符,她非常確定自己從頭到尾只聽到一次響聲。
隔天,換B書桌及床旁掛上護身符,關聖帝君,聽說是B的乾爹。
弔詭的是,大家聊起來雖然都覺得毛毛的,卻沒人先開口要換寢;接下來,室友們分別忙碌系上的事情,準備考試,雖然偶有誰又看到門打開或灰灰矇矇的影子,因為程度都沒有前面一開始恐怖,加上剩下的我和C都沒再發生什麼奇怪的事情,換寢的事情也就擱了下來。
很快地,B的生日到了,我們這寢說好隔天一早一起騎車到B的家集合,再去附近逛逛、為B慶生、度過快樂的一天;滿心期待的B前一天就先回家跟家人提前慶生去了,我們三個也打破平日的習慣一路聊到快3點,直到C開口提醒大家隔天還要騎車,才決定趕快就寢。就在關大燈一瞬間,我的背脊忽然涼了一下──
不是風吹的涼爽,是突如其來的陰寒;我的眼角餘光瞥到寢室正中間有個全身綠光的男人,先是瞪著我瞧,然後轉頭惡狠狠地瞪著A;再一眨眼,男人消失了,A正準備躺上床,還煞有其事地將護身符調整好。我沒有陰陽眼,甚至可以說是麻瓜體質,對於剛剛看到的...東西?發毛的感覺停留在我的手臂上,但時間已經很晚了,我默默下定決心,幫B慶生完再跟A提一下這件事。
隔天,我們分配人車,原本決定由我載A,C載B在後面跟騎;斟酌了下昨晚的事,我用了很爛的「我想載壽星」的藉口建議還是讓C載A,我載B。奇怪的是,C愈騎愈快,在市區車水馬龍的街上,C的小50威力簡直跟勁戰相去不遠,就連坐在後面的B都覺得不妙,開口問我:「C騎這麼快幹嘛?」的當下,我們目睹C毫無剎車地撞上路邊忽然開啟的車門,A跟C同時飛了起來,在我們的尖叫聲中重重落地。
C輕微腦震盪。
A的手斷了,必須緊急開刀。
我和B嚇壞了,跟著救護車一路疾駛到醫院;B先跟家人聯繫狀況,我則是去急診看看C的情況。C躺在病床上,已經醒了,旁邊圍著幾位護士及警察在詢問情況。見到我靠近,C激動了起來;這樣的突發狀況讓我也慫了,因為我聽到了,C指著我,像瘋婆子一樣在床上鬼吼鬼叫:
「我有夢到!我有夢到!我有夢到!」
「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是我!我明明就有夢到這個場景!但躺在這邊的應該是妳!應該是妳!應該是妳!」
打完電話過來的B也聽到了,我們互看了一眼,彼此心照不宣地什麼話都沒說。
所幸,A手術順利,休息過後的C也恢復了正常;但當警察和我們問起車禍及急診室的事時,C的眼神一片迷茫,就像在聽一個與她不相關、很遙遠的故事;她的記憶只停留在我們分配好機車,準備出發的當下。
後來聽B的媽媽說,其實在我們發生車禍的當下,B家裡的神明廳發爐了,神明指示我們遇到了不乾淨的東西,護身符24小時不離身,效用一年,沒有保固期。
我也在事後跟A坦承了那天晚上我看到的事,被A活揍了一頓。這期結束,我們就沒有再繼續住下去;至於後期學妹們聊到什麼明明沒有人在,卻看到寢室裡有人趴在座位上什麼的,就不是我們想了解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