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K.c. Chou

修改時間 2021-02-02 17:10:04

女婿

小趙是個廚師,不上班的時候就喜歡釣魚,這天放假閒來無事,就到自己常去的海邊釣魚,正午的太陽曬得讓人受不了,小趙把釣竿一插,跑到陰涼處打盹了起來,正當半睡半醒之間,釣竿上的鈴鐺響了,小趙趕緊跑向前拉起釣竿,快速的轉起竿上的捲線器,巨大的拉扯使得釣竿嘎嘎作響,
小趙興奮的説:「是條大魚,別跑。」
約莫20分鐘,魚不再掙扎了,只剩重量了,小趙小心奕奕的,把它拉到岸邊直到離開水面,哇!是一條龍王鯛,大約一米長,身上有著藍紅綠的斑紋,且花紋交叉說不出的好看,看著魚嘴一張一合的像是說話般的,
小趙就對它說:「你八成是說叫我放了你吧,是嗎?其實我也不愛吃魚,好好活著吧!掰掰。」
說著就把他的鉤子解開,用手機拍了一張照片,雙手小心的捧著它,慢慢地放入水中。那魚一接觸到水,尾巴拍了兩下就消失在水深之處,小趙突然間覺得心曠神怡了起來,順手拿起石頭打起了水漂,比起中午現在太陽的威力沒這麼大了,他索性脫了鞋,捲起褲管,坐在岸邊石頭上把腳泡在水裡,邊釣魚邊玩水了起來,自己的一陣亂搞,魚群大概受到驚嚇也不再索餌了,小趙想著今天釣到一條大魚也算沒白來,正準備上岸離開,突然看到前方一陣水花向他靠近,大約幾百條大大小小的魚,往他靠近,小趙釣魚釣了一輩子魚,第一次看到這種景象,心裡嘀咕的說:「我都不釣了,你們才來,耍我啊!」說著自己就笑了起來,想說自己怎麼會跟魚說話呢?不一會才發現剛才那條龍王鯛一直在魚群中央,像是領隊一樣,小趙笑著說:
「好啦,好啦!我知道你是老大好嘛,趕快散了吧!別被壞人給抓住了。」
這魚好像通人性,騰空跳出了水面,回頭帶著這群魚散去了。 小趙第一次看到這麼多魚,還是蠻開心的。一會就收拾東西快樂的騎車回去了。
餐廳的工作是忙碌的,小趙從早上備料到中午的餐食製作,大約一直要忙到兩點左右,午休兩小時,四點又要開始做到八九點,小趙對這吃方面有興趣,要不然真的還不太有年輕人願意做這行,算一算也在這裡做了六七年,不料一個半夜隔壁糕餅舖瓦斯外洩,小趙工作的餐廳也因而付之一炬,重建之日遙遙無期,老闆只能先行遣散員工,小趙閒賦在家一時之間也不知道做什麼,一天去參加一個創業展覽會,其中一個攤位提到台灣四面環海很適合水產養殖,現在青輔會與農委會都有專案輔導,小趙一想好像不錯,況且自己也喜歡釣魚,會場同時有一個年輕人,也很有興趣就問小趙說要不要一起合作這樣資金也會更充裕一些,小趙就問他懂不懂,那個人說他們家世世代代都住在海邊且靠海維生,家裡的人看他成年了,叫他自己出來處闖闖,他才來參加這個展覽會,就這樣小趙就跟他申請了補助及撰寫養殖的計劃案,案中決定在東部海邊進行箱網養殖,數個月後兩人真的開始做起飼養的工作了,那個年輕人姓敖名宇,舉凡養殖各方面,皆難不倒他,他們首先跟南部的魚苗廠商買了海鱺魚的幼魚,然後置入他們的箱網,八個月後長到六公斤便可販賣,兩年後十公斤體型最佳,價格也最好,海鱺魚是肉食性魚類,飼料佔養殖六成左右的成本,小敖放置的箱網地點,有著豐富的微生物吸引了許多小蝦及小魚的聚集,正好給海鱺魚充分的食物,因此他們一年省了二成左的飼料費,再加上這一區海水鹽度比較高一點及水溫也比較暖和,使得他們魚場在二年後成為各大高級餐廳與五星級飯店指定的優先廠商,隨著市場的開拓及眾人的努力,他們魚場也變成東部最大的養殖漁業公司,規模比起十年前完全不可同日而諭了,而小趙經過十年的專業養成,再加上自己不斷的進修與學習,他也已從一名廚師變成一位企業家了。
這一天小敖面色凝重的跟他說:「我父親年事已高,我必須回去照顧他了。」「公司已經上了軌道,你也有一切的專業知識,我在不在已經沒有什麼差別,我志不在此,我的股份全部歸你,謝謝你這十年的陪伴。」
小趙難過的說:「若不是你,我這幾年還不知道會是怎麼樣呢?你的股份我幫你保留著,賺的錢都會進你戶頭,等你回心轉意再說。」
小敖說:「我有最後一個請求,你可不以陪我一起回去。」
小趙說:「那有什麼問題,早就應該拜見一下令尊大人,向他道謝他兒子所幫我的。」
一個大潮的日子,小敖開著公司的船說:「出發吧!我家就在海邊不遠處。」
小趙說:「這麼近,也沒聽你說過。」
小敖苦笑了一下說:「不好意思。」
小趙說:「別見外,你不說一定有苦衷,就當我沒說。」
兩小時後船開到一處礁石附近,小敖熟練的把船頭對準礁石的右側,把舵轉左然後加速,繞著礁石畫圓而行,突然一個大浪,兩人被拋甩了出去,也不知過了多久小趙才被柔和的音樂聲叫了起來,旁邊的女伺說:「趙先生,先喝個茶吧!老爺跟跟公子都在等您呢?」
小趙吃驚的問到:「這裡是那?我睡了多久?」
女伺說:「這裡是敖公館,你睡了個把時辰了,快點移步到大廳,要不然我會被罵的。」
小趙用茶漱漱口,吞了下去說:「請帶路。」
穿過長廊進到大廳,看見小敖與一位老者正在交談,廳中還有另外三名老者,他們看到小趙,
馬上說:「歡迎大駕光臨,未曾遠迎實在失禮,先行賠罪。」
說著起身作揖,小趙馬上迎上前去作勢阻止並說:「事發突然,而且各位貴為長者,豈有失禮之說,折煞我等後輩,不敢、不敢。」
眾人皆點頭稱讚小趙舉手投足都有一種文人的氣質,諸不知這幾年的磨練,和與小敖的相處早已脫胎換骨了。
小敖等這些長者品頭論足完才對旁邊老者說:
「父親大人,這位就是趙公子。」又轉身對小趙說:「這是我父親。」
小趙馬上說道:「伯父您好。」
他看到他父親身上的袍子,紅藍綠相間的花紋非常眼熟,只是一時想不起來在那看過。小敖的父親接著走到小趙前面,對他說:
「我年紀大了,視力大不如前了,要靠近才看的清楚,還真的是你,恩公你的恩情,敖廣一輩子記得。」
小趙嚇了一跳,隨即又想是不是年紀大了,腦袋不是很清楚嗎?轉頭看著小敖,比出個怎麼回事的表情。
小敖就說:「十年前你放了一條龍王魚你記得嗎?那正是我的父親東海龍王,因為那天喝多了變成魚形,醉游在外,所幸被你所獲,放他一條生路,他非常感激,派我到陸上與恩公一同創業並幫助恩公出人頭地,所幸恩公天資聰穎,又努力向上,我也總算達成任務,完成了父親的一個心願。」
小趙一聽他這樣說,頓時明白為什麼從事的行業如此順利,就說:「十年前的事,如今才知道是令尊,實在讓我過意不去,恩公二字實在不敢,請兩位別再提起才好,這幾年承蒙另尊跟你的照顧才有今日,晚輩終身銘記在心。」
這才想到他身上的袍子,就跟當日魚身上的花紋鱗片一般。
另外三位老者不約而同的說:「先吃飯吧,別怠慢貴賓,有什麼事邊吃邊聊,今天賢侄與貴賓返鄉,大家可要多喝幾杯。」
一桌的海鮮,讓小趙見識到大海的浩瀚,酒過三巡菜過五味,席中有位老者說到:
「天上無雲不下雨,地上無媒不成親。我們龍宮美女如雲,適婚者不在少數,難得有我看中意的女婿,趙公主不知你意下如何,嫁妝絕對少不了你的。」
另一個老者說:「我們北海姑娘少的過你南海嗎?我敖順打包票定是要把你們比下去。」
「我們西海也想要有個好女婿,你們怎麼說?」最後一名老者說。
小敖說:「各位叔叔伯伯,讓趙公子自己決定好嗎?」
接著女孩們從左右進場、在眾人面前歌唱跳舞了起來,個個婀娜多姿的載歌載舞了起來,看得小趙眼花繚亂,嘖嘖稱奇,心想在場任一個歌舞女子,回到凡間絕對稱得上是絕色美女,一時心中閃過許多的念頭,眾龍王們也看出他的心意,南海龍王就說:「關於親事,我們日後再來商討,今日先要暢飲一番才是。」小趙就順著他們的意,開喝了起來,也不知道到什麼時候醉倒了,起來時已經剩他一人在船上,海上風平浪靜的,他很不捨小敖的離去,一個人靜靜的開回公司的碼頭。
公司的人一見到他就說,他們倆人消失了一個多月了,大家搜救了兩週才放棄,以為他們遭遇了什麼意外,小趙心想不過才一頓晚飯的時間,真的是天上一日地上一年嗎?又過了個把個月,陸續有媒人上門來提親,他才想起龍王們說的話,一一的接待,跟那日一樣,個個美麗大方,不知哪一個是好,最後選擇了一個一直笑的女孩,那天晚上敖廣託夢給他說:「女婿算是個半子,我晚年得你一子,也算是人生一大樂事,我這女兒自小聰慧過人,定會相夫教子,成為你終身的幫助。」
婚後小趙的太太也跟他哥哥一樣,熟悉公司各樣的事務,過了幾年生了一對雙胞胎的兄妹,小趙好不開心,後來兩個小孩出國唸書,專心研究海洋的議題,成為著名的學者,小趙80歲那天在海邊釣魚打盹,突然見到小敖,高興得不得了說好久不見,只是小敖的外表都沒改變跟年輕時一般,小趙嘆起一口氣說:「我很懷念我們一起創業的日子,如今只剩回憶了。」
小敖說:「大哥別難過,你在地上的陽壽已盡,我是來接您走的。」
小趙說:「接我去哪?」
小敖說:「當然是回龍宮,我父親跟叔叔伯伯都很想見你,在我們那你也不過離開五日而已。」
小趙吃驚的說:「五日?那內人怎麼辦?」
小敖說:「大哥多慮了,他還有一些事要做,隨後就來陪你了。」
小趙爽快的說:「那走吧!」
說著就睡著了,等眾人發現他時,早已沒了呼吸,安詳的面向著大海,除了太太以外,眾人都非常的難過和悲傷。喪事之後小趙的太太把他們的股票分給了員工,留了一半成立了一個基金會,做為永續海洋發展之用,執行長就是他們那對可愛的雙胞胎兄妹。一天她要兒女趕快回來說她日子到了,選在一個大潮叫兩個小孩帶他到海邊,三人坐著看海,海風徐徐吹來,小趙不知何時出現在海中,笑著走向他們三人,容貌就跟年輕時候一樣,跟他的小孩道別,說要帶他媽媽回去故鄉,請他們不要悲傷。說完媽媽就睡在哥哥的懷裡,遠方海面兩個點越來越小就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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