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颶雨狂風

修改時間 2018-06-04 17:13:04

職業:曾經的國家考試補習班學生

這是一個發生在民國一百年又七月份時候的事情,距離現在已經過去了七年,現在回頭想一想那個畫面,還當真是:「誰比誰更傷心?」

回顧十多年來,隨著大環境之下的經濟失調,政黨輪替之下的政策多變,諸多因素夾雜其內,如人體體內深層的細胞受到病變而演變成一發不可收拾的病症,垮了不少中小企業,私人行號的機關單位,也因此,造成了不少即將面對中年危機跟轉換跑道的甘苦人,新鮮人,紛紛削尖了腦袋,都想找一門四定的工作!

何謂四定?

穩定,固定,淡定,安定!

擁有了一份穩定的工作,每個月定號的固定發工資,養成淡定從容的心情而過著安定的生活。而這種四定的生活在那個時代的外頭不好找!甚至於,有些還不少是悲哀的詐騙集團,打卡上班沒幾個月的隔天就發現公司整棟人去樓空,現場一堆人你看我,我看你的,就連上班十多年的老兄跟老姐都傻眼?!這跟詐騙集團有什麼差別?騙多騙少,小騙大騙,還不都是騙!可是,想著那個經營了十多年,或是將近數十多年,或是略有小成的一個公司,就這樣子攜家帶眷地一夜之間清空了,或許,對方更難過?

因此,「公務人員」跟「國營事業」的金字招牌,在這個不景氣的年代之下就顯得更加亮眼燦燦,奪人目光,吸睛無數!同時,直間接地讓國家考試補習班也吸金無數!

國家考試絕對不是公車理論或是戲棚久底站,什麼日子久了之後就是你的了?!

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

那是給沒有接觸過國家考試的人在去講江西方言的。只要是接觸過的人都知道,國家考試簡直就是一場長期的勞心勞力,還是勞金的戰爭!而這場戰爭要的是什麼?就是一勞永逸的和平結果!這個和平就是轉換跑道者要追求的四定生活!因此,這種和平的遠景就成為地考驗一般人可以煎熬的承受!

故事,就在這一連串的日子當中開始了!

民國九十七年,畢業就是失業的開始,四處展轉地找了許多的工作,無奈,腰部受傷跟肩膀難扛,人生履歷多了許多工作的驚艷?經驗?最後的最後,在家中人的支持之下,報考了司法特考的四等監獄管理員。

第一次接觸國家考試的當下,簡直就是生不如死!當時不足而立之年的我,看著身旁滿是平均以30歲年紀而近40歲以上的老大哥老大姐,有的每天上午報到唸到補習班趕人,有的下午報到上課而直到講師結束。故事的主角就是其中的一位!

這一位朋友的稱呼,我們就從名字的諧音字,姑且就叫他阿村吧!

阿村的上一份工作是保險業,家中老父老母俱在,底下還有一位親弟弟,身旁交往了一位將近快十年的女朋友。在我認識他之後的就近觀察,是個相當勤勉好學,脾氣修養內涵甚好的一個人。認識阿村的時候,恰好是我挑戰第二次考試的開始,那時候也是他第二次挑戰考試,那個時候民國九十八年。一個無止盡窮困悲考的人,一個一年困窮考妣的人。

兩個人彼此互相安慰,各自檢討了自己弱項科目的不足,重新整理了心情,再度向遠景夢想的里程出發。孰料,阿村的壞事接二連三地來,考試落榜是第一,接著車子爆胎差點險釀車禍是第二,年底的時候又逢父親先掛命危後傳病逝是第三。

親人的驟逝是一個人全天下最大的傷心事,相比之下,什麼落榜,什麼花費,都可以說是不足為道。但是!不代表就不會傷心呀!而且還是接二連三,可以說是毫無間隙的打擊耶!套句網絡上鄉民回覆的:「這還要不要讓人活呀?」

好景不常,紅花綻開卻早凋,落葉繽紛畫蕭瑟。

民國九十七年,落榜,與上司相處不甚愉快,確定領完年終後辭職,全職考生吃老本。

民國九十八年,落榜,車子爆胎差點出車禍,父親掛病危通知後的第六天逝世。

民國九十九年,又落榜,因為讀書用腦過度,眼睛差點黃斑部病變,母親無預警於睡夢中過世。

民國一百年,又再落榜,未來的丈母娘年歲漸長在中午幫忙碗筷清洗後的午睡,因心肌梗塞過世。

民國一百年,與交往近十二年的女朋友提出分手,怕自己耽誤對方青春,女友不肯。同時年底,僅存唯一的親弟弟也在工作當中因故而逝。

民國一百零一年,上榜,返鄉觀望無一至親人尚在,唯一的好消息也沒有親人可以分享。

阿村上榜的那一年,放榜通知書送來的時候,筆者還沒上榜(隔年才上),阿村卻在私底下約了我,以下是對話。

阿村:「阿狂,你有沒有空,陪我走一趟?」

阿狂:「哪邊?」

阿村:「就陪我走這一趟吧!麻煩你了。」

當時我看著他滿臉懇切拜託的眼神,心中一想,還能有什麼事情呢?就陪他去一趟吧!剛開始的時候,心中還想著:「他媽的,我為什麼要來?」多年之後的此時此刻,剎時那時,總會感謝當時的自己有來這一趟。

說到這邊的時候,不知道各位有沒有看過一套漫畫:「爆漫王」

當中的劇情,男主角從編輯者手中拿過一份資料,對著叔叔的墳墓,無言的拿著,無言的告知著:「這是叔叔一直以來想要的,想拿到的,想證明的!」那一份資料,正是男主角出道當漫畫家受評問卷調查紀錄的第一名!

南部。墳區。寶塔。

阿村就拿著那張考取合格通知書,在墳區墓碑前展示著,在寶塔的骨灰甕面前展示著,在母親,在父親,在弟弟,在岳母的面前,無言無聲,只有眼淚。剎時之間,居然是一個落榜人去安慰一個上榜人,正如筆者開頭前言的那句話:「這個畫面,誰比誰更傷心?」

轉換人生跑道,轉求人生安穩,努力考試,努力讀書,好險到了最後還有成功!不然真的是落入了一無所有的局面。試想,漸趨中年,經濟蕭條,政策衰弱的國力年代,要在這整個無力的大環境之下求得溫飽,容易嗎?簡單嗎?

筆者考了如斯多年,看了不少人退卻,看了不少人不考,也看了不少人考到妻離子散,家庭分裂,更有受不住壓力而在補習班的讀書區拿起美工刀自殺割腕的。

看著阿村拿著合格書的那一瞬間,想起自己也拿到合格書的當下,回頭一看,好險,好開心,好平安,每一個親人都還在,只是老了點,有的走路不大方便。但是!很開心,都還在。

打到這邊,似乎要有一個結言了!

國家考試補習班的學生,似乎不算是一種職業,也不能稱為職業。但是,投入這個場合的人多半都是「兼職者」的身分。每一年的鞭炮聲都代表誰家歡喜誰家哭,哪個悲哀哪個歡的情況。如果你的身旁有這種「職業」的朋友,不妨多給一點祝福,多給一點讚揚,多給一點掌聲,這樣子就好像多給他們一條活路。

看到這邊,有沒有慶幸自己在人生的道路上,回頭一看,略有成就的時候,身旁都還有親人可以陪你一起開心,真是一件幸福快樂的事情?!
陸威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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