奧客百百種之第一次場控就被放生還遇到瞎翻的新娘媽媽
你對於飯店從業人員有甚麼印象?
穿戴整齊、光鮮亮麗?還是認為不過就是個穿了套裝的服務生?
從大學就在這個行業打滾的我,可以告訴你這是個什麼樣的工作,除了一些小清新的感人故事外,當然必備大眾最愛的腥羶色。你可以說我譁眾取寵,但我只能告訴你,一樣米養百樣人,奧客這種該死的生物都存在了,你又怎麼不相信我的故事是真的呢。
在我還是個大學妹子時,誤打誤撞地進入當時中部最大最操的宴會廳實習。飯店宴會廳撇除正職不談,基本上就是由一群精力旺盛的孩子們所組成,大家會在煩瑣粗重的工作中找出一點樂子,好讓工作不顯得那麼累人。至於宴會廳的工作有多操呢?在我進去的第一個月內瘦八公斤時就徹底體悟到-女人當男人用,男人當畜牲用這句經典名言。
宴會廳的流動率很大,從畢業多年卻還沒正職工作的老夥伴,到才剛過法定童工年紀的高中屁孩們都有。當然人多就是雜亂,各種愛恨情仇、婊哥婊姊數都數不完,更別提各式各樣花招百出的奧客們了。
而今天的故事,是關於小胖妹第一次當喜宴場控的故事。
一場結婚喜宴成功與否有許多關鍵,上至新人接待下至服務酒水,全部都由該場場控去發號命令。除了各階段的進場都須全程監盯,還得注意工讀生們在服務上有沒有問題,音控和主持的節奏掌握也得密切配合,更別說宴會結束後,要在短短兩個小時內,控制一群屁孩將場子翻到下一檔宴會的模式。可以形容場控是超人,在一個容納百桌的場內獨自奔波,說是為了給新人一場永生難忘的婚禮太過矯情,在用生命演出的工作場合裡,我們努力的只是那份成就感。
沒有一出生就會飛的小鳥,小胖妹在成為可以獨當一面的場控前,也經歷過一堆災難的洗禮,很幸運的,第一場喜宴就被我遇上一位瞎到爆的新娘母親。
捏著快爛掉的流程表,緊跟當天帶我的蕭婆主任去休息室見新娘,當時的心情到現在我還非常有感,故作鎮定的外表是不想被工讀生屁孩們發現我的不安,畢竟平常在他們面前我總是游刃有餘的樣子,殊不知我就像原本以為要去夜店玩,穿著迷你短裙跟大濃妝出門後,才發現是要去見公婆的女朋友一樣想死。如果第一眼就能讓新人有好感,認為我是專業又可靠的場控,那就成功一半了。
蕭婆主任提醒我要怎麼跟新人對流程,進了休息室後跟新娘打招呼寒喧,主任在旁邊搭腔博取新娘好感,小胖妹感覺自己像是初出茅廬的酒店妹除了笑甚麼都不會。
當天是一場訂婚晚宴,新娘非常大剌剌且帶點在地台灣味,男方是東南亞的小帥哥,笑起來很燦爛又有禮貌,出乎意外的是兩人用非常流利且標準的英文在對談。新人確定沒問題後,接下來要收服的就是新人父母,通常年輕人都很好溝通,最多問題的,永遠都是婆媽輩的生物。
剛開始,小胖妹認為眼前這頂著蓬鬆老派捲髮的新娘媽媽很好說話,至少在離開休息室前她甚麼都說好,殊不知這個新娘母親,就是整場婚宴的災難來源。
到了晚宴準備開場的時間,小胖妹走進廳房內找新娘媽媽確認開席的桌數,當天擺設了三十三桌,直到開場前所有人都入座時卻還有兩桌沒有賓客,於是小胖妹建議新娘母親只開三十桌就好,新娘哥哥也在一旁幫腔,媽媽卻堅持有一組人在路上等下就會到了,信誓旦旦的跟小胖妹說三十三桌全開。為了保險,小胖妹暫時不跟師父喊桌數,待開場後在做最後確認。
看看時間不早了,我趕緊請主桌小姐去請新人,同時也跟主持人和音控師確認好準備一次進場,此時主桌小幫手卻突然請我過去主桌。
正常來說,主桌背對舞台右手邊會是新娘及五位長輩,左手邊則是男方的位置,不過因為新郎這次只有媽媽跟妹妹來參加文定,於是他們希望可以讓妹妹也入坐,但新娘媽媽卻堅持要讓遙遠的親戚坐在主桌,不會講中文的男方媽媽非常慌張,所幸主持人的英文很流利可以安撫她,小胖妹則努力說服新娘母親,最後她終於看在時間晚了的份上作罷。
第一次進場後,所有人的焦點都在舞台上,小胖妹眼光一飄確定空的兩桌沒有人,想當然再次確認她還是堅持那不知道塞在哪條路上的親戚會來,所以我喊了三十三桌全開。但到了第二次進場前,兩張已經被菜塞滿的空桌仍然沒有人煙。我請來媽媽跟她說明狀況,只見她面有難色的說:「那邊的賓客好像不會來了,還是這兩桌可以不要算?」
忍著想掐人的心情,小胖妹掛著職業笑容回應:「當時跟您確認是會開席的,所以沒辦法喔!還是幫您打包呢?」
她不甘願的給了我個白眼說好吧。
照理來說今天應該是蕭婆主任要帶小胖妹控場,但會叫蕭婆不是沒有原因的,整個晚上這女人竟然都黏新人身邊討好,完全放生第一次控場的我自生自滅。混亂兼恐慌的下場就是,第二次進場時我忘記通知音控師,導致結束後我被叫去後場當著所有人面被他狂吼,顏面盡失的我強忍淚水走到空的廳房平復心情,此時蕭婆主任走來假好心的安撫我,小胖妹也只能帶著笑容回到場內繼續服務。
隔天小胖妹被叫去辦公室,原來是新娘母親打來說帶回家的餐點少了好幾道菜,而且散場時發送的喜餅少了兩箱,懷疑是我們的人當作垃圾處理掉了。接下來的好幾天,大家都為了這組客人搞得人仰馬翻,首當其衝的就是我跟蕭婆主任兩位場控,新娘媽媽一口咬定我們沒有把所有的菜都交給他們,也說一定是我們的人把喜餅偷走,嚷著要跟爆料媒體,被煩到不行的主任跟經理去調閱監視器,才發現當時放在接待桌的打包菜色,根本就是被他們自己的賓客給瓜分,至於兩箱喜餅,監視畫面清清楚楚看到,一批先離開的親戚自己動手拆開箱子,一家大小每個人手上都提著一盒離開。知道結果的新娘媽媽啞口無言,又突然說為甚麼我們沒有幫她保管喜餅,怎麼可以讓那些人拿走!接洽的業務姊姊好聲好氣的說,當時是忙碌的二次進場,況且喜餅在跟主人家點收後,就已經交付出去,是不付任何保管責任,那些拿喜餅的人也是賓客,服務人員如果上前去阻止反倒可能會是冒犯。自知理虧的媽媽像跳針般繼續胡鬧,受不了的經理最後只好請主廚準備兩盅雞湯,親自帶著蕭婆主任和業務姊姊登門拜訪賠不是。
而從頭到尾都覺得是一場鬧劇的小胖妹,在工作岡位邊打雜邊跟夥伴們訴苦,她自知未來還是會遇到這種神經病,要如何化險為夷則是她必學的課題,至少當時的她夢想在飯店業擁有一片天,而才大學剛畢業的小胖妹沒算到的是,這條路從來都不是那麼輕鬆。